“要去多久?”
“不知道。”
“还有别人一起吗?”
梁津舸敛眉,有些不确定:“可能有。”
不管是谁,陈当好都是不担心的。在和吴羡离婚之前,季明瑞根本不敢将她暴露在公共场合。她不认识季明瑞身边的朋友,对于他的事业和圈子更是一无所知,这种无知慢慢也就磨平了好奇,对于将会一起同行的人,她不再问。
季明瑞到底谨慎,并没带着陈当好坐同一班飞机,而是单独给她和梁津舸订了票。等到他们终于到达香港,她才明白梁津舸口中可能有的那位别人是谁。
——那位无数次跟季明瑞一起在新闻里露脸的女秘书,倪叶。
机场人不算多,国庆长假已经过去,不再是旅游旺季。陈当好和梁津舸到达酒店时已经接近傍晚,季明瑞说好带她出去吃,让梁津舸先带着她去酒店放东西。
事情总是巧合,越是不该见面的人越要遇见。陈当好站在酒店大堂里第一次看见倪叶,是跟电视里看到完全不同的感觉。她真人很高,很瘦,不同于那些标准美女,倪叶脸型有些方,她也并不遮挡,长发束在脑后,脸型显露无疑。只这么一眼,陈当好就知道她该是个自信的女人,远远走过来,有一瞬间的对视,她眼神在她身上略略一顿,礼貌而自然的挪开。
陈当好庆幸她不认识自己,却没料到她是认识梁津舸的。倪叶在距离他们几步的距离停下,其实这样的时刻她大概已经明白陈当好的身份,得体的微笑着,她冲梁津舸打招呼:“来了?我说你怎么没跟季总一起来,原来是想带着女朋友?”
梁津舸明显被她的话说的一愣,下意识的看了陈当好一眼,见她面色不变,他又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凸显心虚,张张嘴,选择回避:“刚到,季先生在楼上吗?”
“我们中午到的,季总在楼上睡午觉,这会儿也该醒了,我上去叫他?”倪叶笑的好看,眼神却不断在陈当好身上打量,带着点莫名的敌意。这眼神倒是让陈当好放下心来,这样狭隘的女人,会说几句漂亮话而已,没什么用的。一句“我上去叫他”透露的是亲昵也是廉价,她并不放在心上,也再懒得听两个人寒暄,从梁津舸手里拿了房卡,陈当好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径直往电梯方向去。
房间在五楼,电梯里尽是一股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陈当好虽然也喜欢香水,但太浓烈的也还是觉得不适。房间在走廊尽头,酒店的走廊里通常都是安静的,打开房门,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标间的床,这不符合季明瑞的行事风格,他就算再怎么不在乎自己,也不至于让自己睡这种屋子。
心裏有几秒的疑惑,随后陈当好忽然明白过来,她和梁津舸拿错了房卡。
不是刻意,她当时只想从大堂离开,他手里抓着两张卡,她看也没看随手一拿。舔了舔唇,陈当好把行李箱推到房间角落,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四周很安静,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沉稳有力。她该站起来,站起来去找梁津舸,现在已经是晚上五点,季明瑞说好要带她出去的。时间拖得久了,季明瑞怕是会怀疑。
她迟疑着从床边站起来,一瞬间笼罩在心裏的是巨大的不甘。她又想起那个晚上,又想起梁津舸将她困在阳台上,背后爬山虎郁郁葱葱,如同他蓬勃的生命热度。这热度让她心痒难耐,在犹豫里,她迈进浴室,将自己置身在花洒的温水下。
梁津舸上来的时候,大约是十分钟后。他进门发现房间不对,知道陈当好是拿错房卡走错了屋。季明瑞还没醒,而他给陈当好安排的房间就在他隔壁,这一切都让梁津舸心裏莫名心虚,越是靠近自己的房间,就越是要猜测,陈当好为什么没有出来,五楼都是标间,她就没发现有错?
指关节敲击在房门,声音清脆。大约一分钟后,门被打开,陈当好裹着浴巾,已经卸妆的脸看起来良善无辜,她站在门里,将他隔绝在门外,仰着头,声音三分疑惑:“你怎么来了?”
要是去当演员,她业务能力定然超群。梁津舸把目光从她滴水的头发和松垮的浴巾上移开,皱了皱眉,他伸手把房卡递给她:“拿错卡了。”
陈当好也皱眉,原本只开了一条缝的门被全部打开,她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小女孩因为不满在撒娇:“那你怎么不早点来说呀,我都洗完澡了这时候怎么出去,你先进来吧,别站在门口了。”
在她面前,梁津舸总是觉得自己愚钝。就像此刻,他听不懂她是在暗示他,还是真的在抱怨。犹豫几秒,他还是选择进门,还未回头,已经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
心裏某根弦猛然一紧,人类在这时候释放的是动物本能。梁津舸手里还抓着行李箱拉杆,就这么转了身去看她。门口光线暗,灯没开,陈当好靠在门上,浴巾相比刚刚更为松垮,她歪着头冲他笑,笑容挑衅,哪里还是刚刚那个撒娇语气的小女孩:“梁子,你猜我知不知道自己拿错卡了?”
血液轰然上涌,梁津舸沉了脸色,朝她走过去。
嘴唇相触的前一秒,他还是听见她不知好歹的仰头问他。
“你倒是猜呀,你这个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