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双鲤迢迢一纸书 梨魄 2183 字 1个月前

“呜——”

连日来的悲楚,在这一瞬间忽然爆发出来,身体上、心理上的痛,积累得越来越多,终于突破了自己能够承受的临界点,猛然爆发出来。

年轻苍白的女子蹲在那里,捂着脸,悲戚地哭了出来。

“胡荼,我知道你在这裏?为什么不说话?”

眼泪顺着指缝,湿漉漉地一片,流淌下来。

女子带着哭腔的嗓音,在黑暗的密室中,凄凉地回荡着。

“如果,你如果真的那么讨厌我,不想看见我的脸,这裏黑漆漆的,你什么都看不见啊……

“让我看一看你,好不好?

“我知道这生墓是你的,我知道你利用我,可是我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

“让我看你一眼,看看你好不好,就一眼,行吗?

“胡荼,你到底在哪里?”

说到最后一句,刘盈已经是泣不成声。

眼睛还没有适应忽然而来的黑暗,她肿着哭红的眼睛,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伸出手,起身就想继续找下去。

这裏太黑了。

第十层墓穴曾经坍塌过,到处都是巨大的石头,以及一地的石渣。

刘盈到底不习惯在黑暗中行走。

“砰!”

站起,跌倒。

“砰!”

再一次站起,再跌倒。

寒冬冰冷的气候,甚至有了一股淡淡的热意。

刘盈坚持不懈地寻找着,一双阴戾中透着血丝的眼睛就这么静默地看着她,眉头在不知不觉中皱紧。

黑暗中传来少年男子略显沙哑的嗓音,“你没学过走路吗?”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嘲讽。

“胡荼,是你!真的是你!你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你!”

一股巨大的喜悦忽然冲上心头,刘盈大声说着,转身就想朝声音发起的地方走去。

就在这时,少年阴沉沙哑的嗓音忽然一声大喝,“站着别动!”

这声音,宛如尖锐的利刀,狠狠割破了刘盈的心口——

她甚至开始怀疑,从那里流淌出来的到底是血,还是温热的泪?

她的呼吸狠狠地窒了窒,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无辜地站在那儿,一瞬间,自卑与羞愧的情绪忽然间齐齐涌上了心头。

不是早就知道他不再欢喜自己!

不是早就比他伤了一次又一次?

可是为什么再次听见那样生冷拒绝的语气,心裏还是那么疼。

这裏,原来还存着最后一丝期盼啊。

可是,那样的情绪只在刹那掠过心头,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管他是不是放弃自己了,可自己还是喜欢他!

这就够了!

去他的师徒禁恋!

去他的年龄相差!

刘盈的眼中,倏地浮现出一丝血气,是,她不在乎,不是说好了只要她来喜欢他,只要她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就可以了!

指甲猛地刺进掌心。

想通了这点,刘盈举步就想过去,却听少年清冷的嗓音仿佛压抑着什么,平静道:“左行,三步,然后直走二十步,你往前伸出手,就能碰到我了……”

一股暖流,随着胡荼的话音汇入心头。

刘盈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一抹笑。

按着他指的方向,她走了过去,伸出手,掌心碰到了什么,那里几乎没有任何的温度,冰得她冷不丁一个寒颤,慌忙缩回了手。

“胡荼,你……”她忽然反应过来这是胡荼的脸。

“咝!”

她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继续摸了摸。

这张脸,竟凉成了这样。

他一个人,在这裏居然待了那么久。

这么冷的天,这么黑的地方,他居然就这么挺了下来?

刘盈心裏狠狠一抽,忍着眼眶中滚烫的液体,慌忙搓热了掌心,拼命搓着胡荼的脸——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手掌下的皮肤,滑腻而异常的冰冷,冷得让她想哭。

“第十层的守墓人呢?”她咬着唇,问起其他不相干的人。不去想这些,心裏就不会那么难过。

“死了。”

胡荼的话音很轻,仿佛死一个人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刘盈原是随口一问,猛听见这句,忍不住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胡荼的呼吸略微有些艰难,似乎不想再谈守墓人的事,“你不该来这裏。”

刘盈装着没听见。

她拼命搓着掌心,抓起胡荼的手,好像要把自己全身的热量都传到他手心一样。他的手,比他的脸更加冷,似乎都僵了,硌着手十分冰冷。

她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为什么不出去?我宁愿在这裏没见过你,也比看见你这样好……”

她把胡荼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想用自己脸上的热度温暖他。

这个天,实在太冷了。

他身子原就不好!

刘盈越想越伤心,想必他身上也一样的——这么骄傲的小狮子,竟然变作这样,她心裏说不出的难过,眼泪越流越多。

“夫子,你哭什么?”

胡荼笑了起来,他连笑声都虚弱得仿佛一眨眼就会消失,那笑声过后,便是轻轻的咳嗽,似极力隐忍着什么,连咳……都咳得那么虚弱。

刘盈吓坏了,“胡荼,胡荼……”

没有人理她。

艰难的呼吸声,虚弱的咳嗽,细微的呻|吟,仿佛在一瞬间纷纷消失了。

刘盈忽然觉得自己肩上,有什么垂靠下来。

一瞬间,她身体的血液忽然仿佛被冰渣子滤了一遍,从头到脚,说不出的冰凉和害怕。她害怕得甚至开始微微发抖,搓着胡荼手的动作也颤抖起来。

“胡荼,胡荼——”

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心脏在心口“砰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分明那么冷的天。

她却害怕得从头到脚开始发热,眨眼间额上、后心都是一层粘腻的热汗。

“胡荼,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胡荼——”

眼泪一滴滴流淌下来,顺着脸颊滚到少年男子的脸颊。

在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那样的恐惧就像一个原本惧黑的人,却被丢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那种恐惧几乎能把人逼疯。她拼命张大双眼,努力想看清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