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罢云收,容琳娇喘细细,昊琛把她揽在自己怀里躺着,一手抚着她鬓边薄汗濡湿的发,心满意足,“真是个冷酷的人!”他喃喃。
容琳枕着他的肩膊,语声娇嗔喑哑,“你又要编排我什么呢?”
昊琛亲着她的发顶,喉间轻笑,“不等我回来就自己睡下了,枉我归心似箭地一回来就看到黑灯瞎火的一片,还说不够冷酷么?”不忍她寒夜久等,因而才会说今夜不归,此时这么说,不过是故意逗她罢了。
容琳悟出这一层,哼笑了一声,用指尖转着昊琛的发梢玩着,“将军还说呢!若我今夜留了金桔或青杏陪在房里,你要如何是好?”她虽鲜少让丫头伴宿,却并不是没有,回头想想,今夜实在是侥幸得很!说到此忽想到要紧的事,“我吩咐人关了门的,将军如何进来的?”
昊琛狂妄一笑,“本将军想要到的地方,什么能拦住?”其实是他走时私下里告诉沐云他晚间不论多晚都会回来,沐云等着给他开的院门。至于房门,用佩剑一拨,那门闩便应声而开了!“以后这房里不得让外人来睡,你的丫头也不行!”他定家法。
容琳轻笑,“明儿个还回去?”明晚儿还回来么?
昊琛抚着她柔若无骨的娇躯,“安敢不回?!”他没说是回营还是回家,容琳偎在他怀中,低叹,“将军何苦如此辛劳?”
昊琛笑,“我没觉得辛劳!怎么夫人你……觉得辛劳了么?”他邪气地暗示,觉出容琳要推拒他,忙混淆视听,以手触着她颈间的链坠,“真的是随身佩戴、一时不离?”他若没猜错,这就是那个天意子的颈链。
容琳“唔”了一声,也抚上颈间的链子,“从戴上就没摘下来过,就像长在身上一样的了!”是念想、也是寄托……
昊琛叹了一声,“母亲给的东西到底是与旁人不同啊!”
容琳听他的话象有微微的醋意,不由失笑,“将军是想让我戴‘旁人’送的东西?”昊琛哼了一声,没说出来的话大约是“你说呢?”,容琳笑,轻悄悄地道,“那么敢问‘旁人’,你都送了我什么可以戴的东西呢?”
一句话问住了昊琛!他确是送过她很多东西,在下聘的时候,只是,那些东西是给他的“夫人”、或者说是给世人看的,而不是给“容琳”的!他所做的不过是洒出银子钱,让人把金匣玉椟往回搬,根本甚少亲自看过,既没用过心,自然也说不出都有什么!
容琳觉出那人的难堪,不肯罢休,用手指轻戳着他的胸膛,“将军——”
昊琛咬牙,“女子小人!”听着容琳的轻笑,不大甘心,“我……呃……,那里头真没有你能看上眼儿的东西?”
“容琳不知。”容琳缩在他怀中细声回话,“容琳也未看过……”聘礼单子她都没看,更遑论那些看着就华而不实的礼盒。
“你!”昊琛佯怒,“你也太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了!”好赖也是他送的礼,她却看都不看!不过那时的他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媒妁之言的夫君,以她的个性,确是会如此行事的!“险些错过我这样的良人,你有没有后怕?”他逼问容琳。
“将军……”容琳躲着他的狼爪,却不过是白费力气,“将军,你如此、如此……哪还像将军啊?!”完全就是轻薄少年嘛!
昊琛又偷了一记香,“谁要当将军?你看不出我这满心都是‘盼君妨了绣工夫,回眸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么?”
他信口道来就是浓情蜜意,容琳难以招架,“将军,你可还没说要让我戴什么呢!”就算她无赖好了,她确是不如他的,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她眼下的功力,委实只够勉强听着的份儿……
听她又转回方才的话题,昊琛扫兴,“容琳,你成心的?明知我现在是无俸将军,连供养家中都成问题,还……”他一向视钱财如粪土,而今却被粪土磨倒了英雄气概……
“将军,有件事我未跟你说!”容琳听他半真半假地怨叹,忽想到一件大事,就把常氏的“月银”从头说了一遍,边说边小心地感知着昊琛的气息变化,预备着要如何应对。
昊琛只是听,并不打断,直等容琳说完了,才淡淡一笑道,“容琳,我们用得着靠……”
“用不着,将军!”容琳把手放进那人的大掌中,昊琛握住了,听着她往下说,“我们自己能把这一阵子应付过去,只是……,容琳也犹豫来着:能坦坦荡荡地接受别人的馈赠实在是比咬牙硬抗难得多了,觉着象尊严、傲骨什么的都没了似的,像是从此就什么都低人一头了,”她略停了停,昊琛不发一言,她又继续,“可转念想,别人要伸出援手,那是一片善念,硬拒了,可就伤了人心,不若给别人一个对我们好的机会,成全了那份儿好意,别人会为能帮上我们觉得心安,至于你我,容琳信将军来日必会鹏程万里,今日所受的的援手必能逐一回报,那又何必拘泥于此时?容琳想的,不知可有道理?”她停下口,凝神等着昊琛的答复,却半晌不闻回音,不由心中叹气,低声道,“若将军依旧觉得不妥,那么容琳明日一早去禀明婆婆……”
“容琳,你是几世修炼的心窍?”昊琛总算开言,感喟良多,他的妻,心胸竟有他所不及之处,而她不过才十五岁而已!
听出昊琛是认可了她的说辞,容琳也是一喜,任那人揽住她的纤腰,靠在他的怀中低笑,“将军忘了我的来处了!从小儿耳濡目染的,可不就是这些人心世情么!”
她轻描淡写,昊琛珍而重之,“那也得是有灵性的!”险些错过这样的女子,该后怕的,是他!(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