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臣在!”
元成话音方落,殿中就有人沉声应答,太过出人意料、太过突如其来,满殿之人、至少是毫无所知的容琳闻声大吃一惊,直以为是听错了,在震动和茫然中循声睇望,一道颀长的身影正从殿侧的云母屏风后转出来!
象有万道霞光瞬间洒入大殿,容琳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强抑着不敢让眼中充了泪,生怕那样就会看不清恍如神祗般出现的人,贪婪地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心如擂鼓,人却似钉在地上般的动不得,心中脑中只剩下前人的几句话——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原来这就是“犹恐相逢是梦中”!
容琳恍惚不已,昊琛已在距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从离了隐身的屏风,他的眼就一直锁在容琳脸上,眼看着她乍喜还悲、悲喜交集,他幽邃的眸只如古潭深井,看不出丝毫波澜,此时深深地再看了容琳一眼,他自转身向上行礼,“太子殿下!”
元成早已等不及,昊琛方直身,他已一脸怒容地扬起了手中墨迹斑斑的纸笺,“这休书!你怎么说?!”他单人匹马夜驰入宫时只说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寻妻,却只字未提他休妻!
昊琛在屏风后听到容琳说“我们已不是夫妻”时便要冲出来,未得元成召唤只得强忍——恨恨地击出一拳泄愤,险把屏风砸塌,幸得元成动作快,掩饰过去了,此时猛听到“休书”二字,昊琛才知她呈上去的是什么,顿如遭针刺,疾快地看向容琳,眼中满是震惊和……恼恨!容琳在他含怒的瞪视下思及今夕何夕,重逢之喜立时重化为忧忡,哀恳地望了昊琛,正欲开言,昊琛却已回身对了元成,“回禀太子,臣不知!”
“你不知?!”元成的口气直像要把那一页纸拍在昊琛脸上,“你不知这是从哪来的?你不知你的字迹怎么会在这上头?你不知?你要不知难不成这竟是旁人捉着你的手写的?!”
“臣不知!”昊琛似只会说这一句,好在不等元成诘问,他又说出新的一句,“天地为鉴,臣今生今世只以杜容琳为妻!”那个傻瓜,她以为模仿他的笔迹写下休书就可以斩断他们之间的关联了吗?在世俗的眼里,或许如此,在他的心里,莫说一纸休书,就算是生死,也阻挠不了他要和她在一起……
昊琛郑重得宛如在盟誓,元成本就不信他会是薄情寡义之人,见此更是冰释嫌猜,再一看手中的休书,思及容琳说“恩断义绝”那话时如死灰槁木般的神情,顿时悟通了因果,毫无疑问,这休书该是堂下的小女子做的机关了,为的是……不连累昊琛!她竟是宁肯豁出自个儿也要保全他!想想这两日与昊琛夜谈时他说的要以解甲归田换她家人无罪的话,元成动容:他们夫妻还真是有志一同,只是他们怎么样情深意重他都乐观其成,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拿他这个太子当傀儡,不说好好求求他,倒跟他玩这些把戏,那就休怪他不让他们好过了!“昊琛,听你的意思,竟是对这,”他扬扬手中的书柬,“毫不知情的了?”
元成的声调阴恻恻的,昊琛剑眉一扬,就要言明心声,却一抬眼对上元成老谋深算的冷笑,思绪急转,终是哑然,明白元成是稳操胜券了,嗒然一声,偏头不语……元成见此撇嘴一笑,自顾面对了容琳,语声蔼然,煦如春风,“容琳,威远将军既不知情,那么本王问你,这休书可是你假造的、为的是撇清威远将军,好免去他的罪责?”
容琳正为昊琛的默然而百感交集,猛听到元成问,再一看他像是山雨欲来的笑容,悚然一惊,迫不及待就要消除元成的疑忌,却未等开口,先觉得心中一痛,想起写下“休书”时她已象死过一回的了,如今再要当着昊琛的面说出绝情的话……只是不说,昊琛如何能全身而退?!迅疾看了昊琛一眼,容琳恨不能用这一眼把他刻进心里,轻轻地一垂眸,再抬眼,已似经过了几世轮回,容琳唇边竟带了浅浅的笑意,“回禀太子殿下,当日在平卢,威远将军曾百般拦阻容琳的不智之举,是容琳一意孤行,置夫纲妇德于不顾……今日种种,皆是容琳一己所为、咎由自取,并无威远将军的不是,况容琳与威远将军如今已如路人,又何来替他免罪只说?请太子明察!”
“容琳……”昊琛的眼瞪得像要吃人。
“李昊琛,闭嘴!”元成邪佞地断喝,再看了容琳,笑得更加无害,“如此说来,昊琛竟真是与你无关的了?”悠然地看了容琳已无甚血色的脸,一句一句说得缓慢而惋惜,“本王一直以为威远将军是个肝胆男儿,可与本王生死相交,不料大难当头,他竟能做出这等弃妻自保的事!此等无情无义、贪图富贵之辈,本王如何敢以家国相托?便留他活在世上,也徒留笑柄,不如……”
“太子殿下!”听出元成要说什么,容琳只觉五雷轰顶,魂飞魄散,一步跨过去抓了昊琛的袍袖,脱口对上急喊,“太子殿下,昊琛他并未弃妻,如何能说……”
元成看着醒过神来、自动噤声的人,面无表情,“休书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