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夕和衞广从区政府大门一前一后走出来,临了回头看了一眼那幢灰色的四层楼,发誓再也不要来这裏办任何事。
衞广上前几步,扯住舒小夕疾走的步伐:“要不要吃顿散伙饭?”
“你这个提议真恶俗,用不着。”
“那么回家我给你做一顿饭吃吧,以兹纪念。”
他当然是在开玩笑,结婚四年,煮方便面也没见他动过手,永远告诉她:“男人不能做饭,但凡做那么一次,女人就会巴住不放,一朝失足,便永世不得脱身。”如今说要做饭?
“衞广,求求你,就别恶心我了,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说完舒小夕顺着区政府外的红砖路一迳向西走去,不理睬这个同自己生活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男人。
终于离婚了,刚才在区政府工作人员盖章那一瞬间,舒小夕想的是要把这几年永恒的马尾放下,买些新衣,换个形象才好。
她不是冷血,而是恋爱时美好的爱情已被不如意的婚姻岁月给消磨殆尽,没了爱情还有感情,但夫妻感情就象一张纸,再精心呵护也有把纸给戳破的时候,破了就补不回来。
衞广不依不饶地开着车追过来,脸上架着副墨镜,据说这样显得更酷。舒小夕一直没想明白,就凭他开着辆比亚迪,能酷到什么地方去?何况现在是四月天,太阳根本不刺眼。
“别这样,离婚了还能做朋友吧。”
“去你的,跟谁做朋友也不要是你。”忽然想到还要去那个曾经的家拿些东西,不得不停下跟衞广继续交涉:“对了,明天我去拿我的东西,依依陪我去,你若不想难看,最好不要在家。”
讲到依依,衞广脸一白,他不是坏人,只是在离婚这件事上他明显要负很大责任,舒小夕的亲戚朋友均唾弃他,依依在舒小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脱下脚上七寸高跟鞋痛殴站在一旁沮丧不已的他。
终于,衞广打个转向走了。
站在十字口舒小夕彻底松了口气,等着绿灯亮起穿过马路,要搭乘地铁回娘家。她此刻没有工作,以前和衞广两人夫妻档搞个小广告公司,也好,离婚此等大事需要休养,她不需要请长假,直接走人。
衞广不是坏人,真的,他不杀人放火,也不吸毒贩毒,甚至连麻将也不打,但是全中国人口这么多,能有多少坏人,对舒小夕来说,伤害她的人就是坏人,所以,衞广就是坏人。
坏人没有坏到底,离婚分割财产的时候,虽然现有的房子和车子都归了他,可他把二人现有的存款都给了舒小夕,结婚以来,所有存款用的都是舒小夕的名字,小公司刚起步,算不上值钱的资产,留着让衞广独自奋斗去,这些钱虽然不是太多,但也够她在这个城市置下个小窝。
前面不远就是C市着名的酒吧街,有个C城的大笑话,就是深夜在酒吧相遇的男女有了一|夜|情,第二天早上路过区政府时直接进去登记结婚,酒吧街的人为这个城市这个世界创造一个又一个的童话。
苦笑,童话就是狗屁!在这裏相遇的男女有了一|夜|情,第二天早上去区政府离婚的倒是不少,她就是活生生地例子。
想到这裏,她没有跟着绿灯亮起穿行马路的人一同起步,而是转身又朝东边走,发誓永远不去酒吧街。
舒妈妈刚得知此事的时候,未语泪先流:“这些天杀的贱女人哟,小夕,我可怜的小夕,你可要挺住。”
她当然会挺住,又不是世界末日,还来得及在心裏反驳妈妈的话:这事要怪只能怪衞广自己,和那个贱女人关系倒不大。
越走越是苍茫,还没到下午四点,她应该去哪里消磨时间?
一阵蛐蛐儿叫声从手袋里传出来,手机是新款,可是哪一种流行乐曲做铃声都有点欠,都在影射自己的悲伤处境,索性换了最原始的单弦音,所有电话均一种铃 声,看到号码舒小夕便一团暖意上涌,接起来道:“离完了……现在在区政府东边不远……还没想好去哪……依依,你能来接我吗?”
电话是她一起长大的好友孟依依打来的,长得好又会玩,不象她,结了婚过得不好不坏,生活过得一点不精彩,结果还又离了婚。
那边孟依依一口答应:“好,我现在就去,你在那里别动,对了,晚上我们要给你设宴,洗去你一身晦气,相信我,2020年还早,男女比例现在还是男多女少,你的机会大大的。”
若是两人正坐在电脑面前聊天, 会立刻发给她一个狂晕的表情。她才刚从苦海中脱离出来,对男人一点心思也没有,恨意滔天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