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嗤笑不已,马上又觉得不够庄重,她在人前总是放不开,这么着为了一个男人的话动不动就笑,好像还是天真不懂事的少女才会有的反应。意识到这点,她赶紧收敛了笑意坐直。
这些都落在了苏展阳眼中,正好到了一处红灯,他缓缓停在一辆车后,探过身子亲吻她一下,成功把她努力摆好的严肃神情给吓跑,红着脸叫了起来:“发什么神经?”
“我这是在给你上课。”无视她的白眼,他又兴致勃勃地说下去:“第一课,先教你这不叫发神经,叫情不自禁,懂不懂?你平时压抑得太过,简直过得跟清教徒一样,要学会偶尔舒缓一下情感,享受生活。”
“情不自禁?乱发情罢了,你有为自己谋取福利的嫌疑。”
“你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忍得很伤身。”
她受不了这种赤 祼祼的直白的话语,红着脸转过头不看他:“绿灯亮了,快开车。”
幸好这是在晚上,车子不算太多,没有人看到。舒小夕在和衞广结婚前是那种少有的,纯情的女人,在新婚之夜才开始对夫妻生活有了认识。在她的眼中,性与爱根 本就是一体的,当然,如今她是个半熟|女,长年和孟依依结交下来,不能说什么都敢做,但也练得什么话都敢说,也仅仅是言语老练,其实最不擅长的恰恰就是跟男 人调情。更何况面对的是苏展阳,以前他是老板,此人的私生活在整座大厦里被猜测臆想了无数个版本,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个情场高手。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她 败的一塌糊涂,貌似只反抗了那么一眯眯,最后还不是半推半就住到了一起。
反思了一路,舒小夕深深地鄙 视自己及自己这些天所做的一切,可要是她现在收拾东西走人,结束这些又太矫情了,哪有她这么虚伪的女人,整个就是有病。那些火热的吻,相处时不自觉的开 心,这些都是不能被抹杀当作不存在,再说能得到苏展阳那么出色的人物青睐于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极大的满足了她不足为外人道的虚荣心,情场高手怎么了, 还不是得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身上。
苏展阳看了看只顾着低头走路的女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已经走到门前还不知道停下,不是他拉着的话,一准撞到头。她把散着的长发别在耳朵后面,黑色秀发里露出一小半白皙浑圆的耳廓,在这个冬夜,裹着棉衣的她在灯光下却显得极为诱人。
开门后还没打开灯,舒小夕就闻到了饭菜香味,正想说不知道周渊今天做了什么菜,就被苏展阳一挡,背部正好靠在了刚关上的大门上,与他面对面鼻对鼻不能动弹。
他两手撑在门上,将身体与她紧贴,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缝隙,有些沉重的男性气息与她紧张的呼吸交缠着。他好像情不自禁过头了,舒小夕微有些难受,正想推他 一下,可他把头稍微一侧轻轻吻了下来,并不是和以前一样与她唇舌相交的深吻,只是轻轻地慢慢地在她唇瓣上辗转诱惑,身子也开始轻轻挤压着她的身体,他的人 他的唇他的身体都在发出一种邀请,隔着两人的厚衣也能感觉到他有多火热,被夹在门板和他之间的舒小夕象被点着了一把火,门板的冷硬和人体温软两种不同的触 感对比太过强烈,她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这 声呻|吟几乎没让苏展阳失控,他开始急切地用唇去探寻她身上别的地方,眉眼脸颊不够,脖子,冬衣太厚,给他造成了层层阻碍,手从棉衣外套下端伸进裏面,探进 一层是毛衣,再探进一层是内衣,终于找到了目标,单手似乎有点难度,两手一起使力才达成愿望,终于握住了期盼已久的圆润……
被他牢吻住的舒小夕脑中一片混乱,她的双臂已经服从了身体的感觉,回抱着那具火热的躯体。
好像灯都没开鞋还没换饭还没吃饭,好像她正在思考严肃的问题,好像有点凉意。这丝凉意让她清醒一点,原来衣服已被撩起一截,拥在两人紧紧相依的身体之间,她慌忙推开他一点,努力把他的手拿开,又把衣服拉下,低着头讪讪说了句:“怪冷的。”
其实屋里有中央空调,24小时恒温,一点也不冷,她脸上身上心上热得烫人,这是二人同住以来第一次升温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太羞了。
黑暗中苏展阳努力平复着呼吸,黑亮的眼睛盯得她心跳快得慢不下来,他在回味刚才的触感,怎么说呢,他才刚刚握住而已,就这么被中断实在不够,想了想他一把抱起她往卧室走去,既然她说冷,那就盖着被子做好了。
他今晚特别执着,不做到最后誓不罢休的样子。脱去厚厚的衣服,在开始两具身体纠缠之前,他抵着她的头用黯哑的声音问:“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
这算什么话?舒小夕立马出声:“反对!”
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沙哑绵软,不象是抗议,倒象是撒娇。
“反对无效!”他带着惩罚意味的吻立刻落在她身上,引起她轻轻战栗,努力不让自己轻叫出声,那一刹那,再多的顾虑都消失不见,什么道德防守,什么贞操底线,什么羞耻心,她只知道莫负良宵。
第二天是个睛好天气,当冬日暖阳渐渐升起,光线射入房中,舒小夕还在沉睡中做着梦。苏展阳已醒了一会儿,他抱着她软软的身体,不住在她光滑的背上来回 摩挲。当男人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后,通常想的都是别的事情,这会苏展阳想到的是食物,他饿了,却又不想起身打破难得的美妙气氛,便耐心的等待着怀中女人 清醒。
舒小夕梦到自 己一直在水里游泳,一波一波的水流冲击着她。可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游来鲨鱼,一直追在她身后,还有一只已经追到了身后,长着利齿的嘴巴碰到了她的背部,吓得 她死命往前游,突然周围的水一下子全都不见,她在空气中无依无靠地突然往下掉,一慌便醒了过来,还没睁眼就觉得不对劲,再看到了苏展阳放大几倍的脸在面 前。鲨鱼和苏展阳?这是什么概念?她喃喃出声:“这是不可能的。”
苏展阳脸色一变,都这种情况了她居然还说什么不可能,低头便要去吻她,被她用手挡住:“没刷牙,没洗脸,不要。”
“你以后得习惯在没刷牙、没洗脸前接吻。”说完便不管不顾地亲了下去,半天才满足地起身去洗漱。
舒小夕神色复杂地躺在床上发了半天呆,自然,同居男女这样亲密是很正常的事,可这样一来,她前些天的坚守又有什么意义?一时肉体的欢愉真能代表着感情长久吗?她想这是个难题,哲学家尚未有正确答案,她一个小小女人又怎么知道。
最后她放弃思考,拿了床上的薄被裹好身子,回自己的房间休整。
苏展阳一天 的心情都很好,舒小夕说什么他都同意,本来是想给两人都放一天假的,可遭到了她极力反对。昨天才公开两人在一起的事,今天就同时不去,太容易让人误会遐 想。上班前她还特地穿了件很普通的衣服,说是要低调行事。其实是这件衣服裏面的领子高,能挡住一些昨晚欢愉的痕迹。
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怎么打扮也不满意,只得归结于自己老了的缘故,苏展阳一脸莫名其妙,什么老了,明明被情爱滋润得比平时美上几分,而且他比她还在大上三四岁,居然她说自己老,岂非把他说得更老。这让他心裏嘀咕不已:难道她是不满意自己昨晚的表现?
到了晚上,苏展阳正考虑要带舒小夕到哪儿吃饭,家里突然来了电话,苏妈妈抱怨着:“本以为你跟那个聂咏咏华重修旧好,我抱孙子有指望,哪知道一场空欢喜,这样吧,既然说了有女朋友,就带回来我看看。”
苏展阳耐着性子解释:“妈,我早说了跟她没关系,你们偏不信。是不是她说我有女朋友?”
“嗯,打电话过来哭了半天,我都不知道怎么劝慰了,真的没有回转余地?”
原来是聂咏华同舒小夕交涉后没有半点回音,不甘心地跑去苏家哭诉。苏母得到否定后,她退而求其次:“那这个呢,总该带回来看看是何方神圣。”
听她这隐隐不满口气,苏展阳便知道聂咏华说了不少不中听的话,就直接问:“是不是你觉得聂咏华很好,好到你可以不要儿子不讲前嫌的接受她?”
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苏氏夫妇没怎么管过,只听说儿子常换女朋友,长期交往的是城中聂家小姐,倒还算得上是门当永对。她认真想一下才说:“当然不是,那聂咏华最不会替别人着想,可是展阳,你觉得现在这样合适吗?”
虽然聂咏华不行,可也不意味着随便一个女人就行,以前从没见儿子跟谁正儿巴经地住一起过,这次显然不一样。倒不是她注重门弟,而是一般女人她都觉得跟自己的儿子不般配,在她看来,苏展阳一向精明,认准方向就努力,现如今意外偏行,倒叫人想不通。
“这就行,我以为您要上演一逼婚记呢,幸好,妈你真是仁慈。”
“你早些让我当婆婆当奶奶,我什么意见也没有了。”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
苏展阳记得以前母亲还去插个花什么的,可是没几天就淡了心思,只得胡乱出主意:“您也算是大家出身了,怎么跟那些小家户的老太太一样,张嘴闭嘴就是孙 子,没事去旅游,和我爸一起去,人不能没有爱好,以前每个月都要逼我相次亲,这都什么事啊。我现在也有女朋友了,从这月起,取消这制度。”
苏母不去理会他的埋怨:“你以为我不念能行吗?你堂兄虽然在外面玩是玩,可是人家有妻有子,对父母也有了交待,你呢?行,只要你带回来我看看,总得相信这是真的,不会你为了避开相亲,故意传的消息吧。”
“是真的,千真万确,到时候我提前给你打电话。”
女人都是奇怪的动物,苏展阳没想到聂咏华竟然会如此纠缠,她以前是个多讲究姿势够不够高贵,举止够不够大方的女人。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想打过去同她好好 谈一谈,又放了下来,这样一来,似乎更让她觉得自己重要,更得寸进尺。办公室的门敲开,舒小夕抱怨:“你每天晚上都加班,我在慎重的考虑以后还要不要等 你。”
“我不努力公司会垮的,无论如何,不会垮在我手上。”他快速开始批文件,想要在9点前继续完成。
“说起公司,我有个意见要提,你看人家公司里都采取人性化管理,崇尚自由轻松的工作环境,可是咱们公司,除了电脑外,什么也没有,没有零食,没有花草,还没有拖鞋,连那些隔断也是好几年前的样式,一点也不轻松。”
“你知道什么,以前我爸爸在的时候,要求就是这样,他老人家古板,认为上班就是上班,哪来那么多虚头。怎么,你想去外企上班做刨根儿工,当精英去?”
原来是总经理的上司有要求,她看看表说:“我一个劲的想了半下午,就这么被你给否决掉了。”
舒小夕 对别人的要求一向不高,既然两人开始相处,只要苏展阳能专一、对她忠实就好,至于他加班到深夜,不能常陪着她也无所谓,她会自得其乐,看书,上网,看影 碟,以至于苏展阳倒不太习惯,难道他的吸引力不够,怎么这女人一点敢没有为人女友的自觉,而且还是这么出色的人的女友。
舒妈妈还是知道了她交了男友的消息,一个电话召了舒小夕回家交待,她吃不透老人家的心思,拒绝了苏展阳陪她的提议,自己一个人回去先看看什么情况。一进门,觉得家里亮堂多了,完全是招待人的架式,舒妈妈一见她就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妈,本来就是我一个人啊。”
“你那个男朋友呢?”舒妈妈开门见山地问。
“只是一般朋友,您干嘛啊,哟,这么多好吃的?”她看到客厅桌上摆了个锅子,各种配菜,原来老妈今天做了火锅。
“我说妈,你也太费事了,就咱们两个,干嘛这么多菜,回头你得吃几天剩菜啊。”说着就拿起筷子开吃。
舒妈妈吃了几口就吃不去,到她这个年纪,吃不再重要,拉了她问这问那,就是想问为何小夕家里多了男人用的东西。
原来是这个原因,她好笑地解释:“那是阿春的,你见过,一直问我叫姐姐的那个,在学校敢”
舒妈妈特失望:“那怎么都说你有男朋友?原来是这样,阿春的声音我倒没认出来。”
“妈,我刚离婚,你就让我去相亲,现在又希望我跟男人同居,您可真够开放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老妈是传统型的,今天才知道自己看错了。
舒妈妈拿起筷子敲掉她正要夹起的丸子,“说什么呢,你这孩子,妈妈是盼着你早点再找个好男人,说不定我还能赶上给你带孩子。”
舒小夕不明白,为 什么女人非要找个男人不可,老大不小的不结婚,亲戚朋友会个个轮番上阵给你介绍对象逼着你结婚,你过得好不好不关他们的事,可是你不结婚就关他们的事。好 了,你结婚了,过得不好又离婚了,便又成了亲友心头的大石,仿佛你离婚了就赖上了他们,你再婚的事又成了他们的义务。舒小夕认为独身女人好处多多,周围的 人嫉妒眼红,才会逼着也得和他们过一样的日子才行。
还有孩子,这都哪跟哪啊,妈妈想得很远,她从头到尾也没敢跟舒妈妈提起苏展阳的事,更不用说和他同居,否则还不立马被妈妈催着办理婚事,让她跟苏展阳结婚?
吃完饭又呆在家里腻了半天,只觉得自己没结婚时候的房间是天下最舒适的地方,金桂华庭那个豪华的住处反而 居然到很晚才要苏展阳来接她,冬夜里她站在小区门口等着那个男人,偶尔有一两行人经过与她互瞪几眼,说不出多荒凉……
今天在妈妈家里呆得有些晚,看得出她很孤单,舒小夕觉得自己只顾着自己,从没替妈妈想想,也许她早该鼓励妈妈再找个老伴才是,以前总是不敢正视这个问题,便假当没有这回事一样。
苏展阳开车过来时,便看到这么一幕:舒小夕苦大仇深地揪着脸站在路灯下,抱着双臂呆呆地看着黑夜。按说她长得并不美,性格只是温和,天生一副别扭脾气,可也许正逢上苏展阳回归真实,不愿游戏人生的时候,她不早不晚地出现了。
他也够冤的,唯一这么一次认真,她却总当他在游戏,而且把跟他在一起当成游戏,时不时地提醒一下自己。他真想告诉她,如果是游戏,玩法可不是这样的。 苏劲,他的堂哥,刚才打电话要他去明山路酒吧,说是今晚有个特正点的妞,他不出去算是终生的遗憾。他和苏劲两个平常不怎么联系,但有在外面看到对方喜欢的 类型,会相互打个招呼,然后出去见个面,看对方遇上的女孩子是否值得他搭讪,如果合心意,吹个口哨就开始,通常都是天明分手,这才叫游戏,可笑舒小夕以为 会有长时间耗着的二人游戏,她还是不太了解男人。
他缓缓地把车停在她面前,等她上车先递她一杯外卖的热咖啡,刚才出来接她才发现气温骤降,就找了间西餐厅给她要了杯热饮。能这么细心体贴,他有些得意,等着舒小夕说点什么。
舒小夕接过来一看是咖啡就不乐意了,她最不爱喝的就是咖啡,买这东西还不如给她奶茶。不过拿在手里暖暖的,用来暖手也不错,这么冷的天,妈妈一个人在 家一定特别冷清,如果能有人陪伴着她……以前怎么从来没有为她着想过呢?偶尔提过几次,总被妈妈拒绝,这次真的不能再拖了。
忽然察觉到苏展阳开车不专心,她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不专心是因为一直看她,心跳加快:“你干嘛?”
“我没干嘛,看看你都不行?”
这话说的,真像是小说里初恋男女之间肉麻的对话。舒小夕撇撇嘴,以为他是想喝咖啡,就把手中的杯盖打开,递到他面前:“喏,来一口?”
他摇摇头:“那是我给你买的,你不喝?”
“我根本就不喝咖啡?喝了咖啡会亢奋,这么晚了我再喝这个,那还不得一晚上不瞌睡。”
他立马不正经地说:“这点我倒没想到,正好啊小夕,这两天你都拿瞌睡来拒绝我,来,喝了这个,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别掐我,痒!……我说我怎么就买了咖啡呢,原来是为了这点,真是男人的本能。”
她脸红着腾出一只手在他身上乱掐:“你还说,你还说。”
这时候苏展阳的电话响了,舒小夕立马警觉,脸也拉了下来,这时候谁还会给他打电话?
他讨好地让她来替他接,这段时间他安份到了极点,绝无可能是女人打来的电话。
舒小夕觉得不太好,自己表现得很象个没有见识的女人,不大方又小气,但还是从他身上摸出手机接电话。
“阿阳,你快来吧,这妞真是正点,我可是给你留着呢。”那边酒吧嘈杂的声音中,苏劲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吼过来,在安静的车厢里听得格外清楚。
是个男人,舒小夕想还不如是个女人打来呢,居然是个男的说了这么劲爆的话,又看苏展阳在闷笑,不前快之极,便对着话筒说:“您是哪位?”
苏劲一愣,直觉以为自己喝多打错电话,看了看确认无疑,又问道:“我没打错啊,阿阳呢,你是他哪位小秘?”
她气呼呼地说:“我不是他小秘。”
她不客气,苏劲更不客气:“那你是谁?”
舒小夕直觉不喜欢这种说话腔调的男人,可她是那种天然的反应比较迟钝的人,面对男人轻佻的问话心裏着恼却不会立即反击过去,只想骂人。
苏展阳腾出一只手拿过手机,:“苏劲?”
“阿阳?老天,你的电话怎么是个女人接起来?她哪儿的啊,比我还冲,我说你这么多天没出来混,去哪儿闭关了?兄弟,你不是被女妖精吸干吮净收了吧?难道就是刚才接电话那妞儿?何方妖女?怎么着,要不现在带过来哥哥瞅瞅……”
他不带停顿地说了一大堆,这边苏展阳手握方向盘,很顺嘴地说了句:“她是我女朋友。”
一句话成功堵上了苏劲的嘴,苏展阳对着电话又接了句:“改天有机会见个面,我正开车回家,挂了啊。”
舒小夕心裏有些不痛快,她没想到苏展阳还有这么轻佻的朋友,听来还非常熟稔,看来他们经常这样出去玩。由这一个电话,她的心裏想过几万个可能,包括他 以前生活有多糜烂,有多随便。苏展阳在她心裏的形象一下子落了千丈,人无完人,可是在这方面不完美,那就是大缺点。她本想着自己好歹也算是都市中小小一则 传奇,能到这步也算是一项成就。但事情不如想象美好,她不过是跟个随便的男人走到了一起,成了个随便的女人,一不小心就成了那人口中暧昧不明的“小秘”。 即使苏展阳在电话中跟对方澄清了自己的身份,女朋友,她算是吗?
她拿眼光瞄了瞄正开车的苏展阳,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对她来说还是陌生的。男人与女人,还是相亲来得明智,双方家人知根知底,朝着未来可能的方向走下去,那样的关系才称得上是男女朋友。而她现在的情况,都没好意思跟妈妈说起,下意识里,她还是不看好自己和苏展阳的将来。
如果是成熟|女人,那么这时候应该做的就是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即使他主动解释,无论他说什么,都只轻轻的“哦”一声,既不生气,也不别扭。可她没心情扮演这样的角色,背过身看着车窗外冷冷的大街,只有霓虹灯影一闪而过。
果然,苏展阳开始解释:“刚刚那是我堂兄,叫苏劲,他最爱热闹。”
堂兄?感情好到一起出去找女人,他们真是兄弟情深。
苏展阳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在为刚才的电话不高兴,他找了个停靠处,把车缓缓停下,又把车内温度调得高些,看舒小夕还是背对着自己,就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躲过去。
“别这样,我和苏劲是兄弟,从小一块玩到大,他如果说错什么,你就朝着我撒气行了,来,外面有什么好看的,转过来看我啊,本人可是公认的帅哥。”说着双臂一圈把她搂在怀里,非要与她面对面不可。
冬夜最适合情侣做的事,就是紧紧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舒小夕抛开刚才的胡思乱想,把脸用力在他怀中拱了拱,象是猫咪洗脸一样,立马换了副心情:“当我没见过帅哥吗?不然我就去什么夜店里找找,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别找了,最好的就在你面前呢。”
难得他也会说这么自大的话,不可一世的样子逗乐了她,笑完后她窝着半天没动, 其实是在感慨这种温馨的感觉会持续多久,最后竟然有了莫名的伤感,坐直身子推了推他:“走吧,回去。”
苏劲械地挂了电话,一旁常玩在一起的滕波轻轻给了他一拳:“想什么呢?”
他用手抹了抹脸,一张桃花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老滕,猜猜出了什么好事。”
“去,爱说不说,爷我没空。”说着拿起杯子喝酒,等他自己说出来。
苏劲笑着不说话,见他等不及喝酒喝到一半时才说:“我那个堂弟居然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哈哈。”
滕波差点被一口酒给噎着,连咳了几声:“你小子不厚道,故意的吧。”
他没理会:“我居然想马上认识她。”
“得了,你看这裏美女如云,想什么呢?”
苏劲放下酒杯,看了眼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脸上妆很浓,这些人在白天说不定只是个沉闷的会计,又或者是个学生,谁知道呢,出入得了夜店,就证明是玩得起的人,他忽然间没了兴致,抓起外套匆匆跟老滕打了招呼走人。
舒小夕可不管有没有引起苏劲的注意,她和苏展阳的关系,在大厦里传了一个多星期还没有冷却下来,此新闻堪称是成悦的年度十大。基本上,她不怎么同下面 的业务部门有联系,所以外人好奇谈论都干涉不了她,林白惊叹过几天后便恢复正常,只是偶尔会在通讯窗口上发过来一些关于他们俩的最新传言,有说舒小夕是苏 展阳初恋的,也有说她狐媚妖娆勾搭上老板的,苏展阳三天就会甩了她,流传最盛的便是灰姑娘的故事,说她是现实中的灰姑娘。
舒小夕看完一声冷笑,灰姑娘?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也好叫灰姑娘?说出去笑掉人的大牙。再说,苏展阳算是王子吗?童话里的王子从来不上夜店,也不随意跟女人调笑,更没有恋爱的经验,他一心一意地只等着灰姑娘的出现,所以童话故事是不可能发生在现实的。
某一晚孟依依过来视察她的生活状况,对她这种平心静气的样子感到由衷的佩服,连连夸奖她越来越能干。
舒小夕正苦恼于阿春赖在她家不走,妈妈几次打电话要去她的住处给她送些汤水,每次她都说不在家,正好外出,可她总不能夜夜笙歌吧。
苏展阳加班还没回来,冯雷送了孟依依过来便消失,说是给两个女人私聊的空间,体贴又温柔,羡慕得舒小夕跟她发急:“你快让那小子滚蛋,真当自己是情圣了,以为人家得想他一辈子?”
“哼,他想的倒美,这世上有这样的深情吗?甭管了,我来收拾他。”其实孟依依是想到马上要寒假,打发阿春回老家去。“小夕,你干嘛非得回自己家住,这儿环境不错,早点习惯了将来当女主人也顺当。”
“女主人?你觉得可能吗?我都不知道我们这算什么。”她一提起这个话题就颓废得跟个情伤少女一样,瘫倒在沙发上,乱发遮面,半死不活的样子让孟依依想给她一巴掌。
“去,你又来了,老把将来往不好处想。”
“算了,夏虫不可以语冰,你现在正是甜蜜期,不会理解我的想法。”
“谁说我无法理解,你想回自己家住,无非是觉得跟苏展阳的关系太亲密了,然后你想分开,尝尝我现在这种既相近又相远的味道,对不对?”
她说的没错,舒小夕还没有经历过这种恋爱蜜月期便直接跟苏展阳同了居,本来就不象恋爱的经历更让她心裏有个疙瘩,“你看得真准。”
“算了小夕,别老跟自己过 不去,说起来你表现得真不错,想当初我被我们公司一带总字的上司看中,全公司那些女人差点没同我斗个遍,就好像我已经和那个四十多岁有家有子的男人如何如 何了一样,天地良心,没人跟我表白,我也没收到别墅钻石,总之我就等着有机会一掌拍飞那个无耻的男人,谁知道等来的都是些不相干的女人,我冤不冤啊。”
“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后来呢?”
“后来我辞职了,离开那家公司,就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他看我不顺眼,玩这么一招逼我主动离开啊?嗯,高,实在是高。”
舒小夕笑喷,这才是孟依依,无比自恋却有这个资本,洒脱又有真性情,不象她,没有主见又摇摆不定。
“不过小夕,”她一句不过让舒小夕刚放松下来的心又吊起来,万事就怕“不过”两个字。孟依依抱着双臂,有些不确定地说:“成天是让我替你们解决情感难题,你也来分析分析我吧,我不太相信我自己,也不相信冯雷,基本上我什么都不相信。”
“依依,你都快要结婚的人了,干嘛总说不信这个不信那个,我还顾忌着不敢在你面前说丧气话呢,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范例,如果因为我你对婚姻失去信心,那得多大的罪过。”舒小夕往她身边一靠,两个女人,都带着那么点的烦恼,各自发起了呆。
圣诞节转眼即至,各个商场门前竖起了用彩灯堆砌的圣诞树,紫色和银色,红色和白色,样样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小些的店铺也在铺位的玻璃门上喷上了“Merry Christmas”和圣诞老人的图样,中国人过洋年上了瘾,这圣诞节比马上要到来的元旦更让人兴奋。
沈志邦匆匆走过节日味浓厚的商业街,路过一家播着圣诞歌的商店时停下来,看着店外招贴画若有所思。他刚从南方回来,公司起步后运行不是太理想,这次他 到一家大公司考察,同时又在当地签了几份合同,可以说是满载而归。只是好像忽略了自己信誓旦旦要重新追求的舒小夕,他在街头站立了许久,想想这些年的经 历,忽然找不到自己终日忙碌的理由。
林白今天从上班就开始坐立不安,好不容易做完手头上的工作已经是下午3点整,她拉着舒小夕翘班购物,目标是买套漂亮的衣服,参加公司新年酒会。不知不觉,已是新年到来。
女人在一起逛街说说笑笑,闲聊之余还能一心两用给自己挑到合心意的衣服,这是一项本事,天生的。舒小夕好长时间没有好好逛过街,所以她几乎是带着私奔的心情跟了林白走,苏展阳敬业,任霏又尽责,平时工作忙,跷班去逛街,那感觉不是一般的爽。
林白拿了件长身款式的毛呢裙,在身上比划着,还问:“小夕,这件怎么样?”
“有点老气,林白,你是怎么了,今天只看那些又贵又老气的衣服?”她的眼睛已经被荼毒了一下午,不是咖啡就是黑,林白再这样,她要走人。
“我打扮得淑女一些,能给人增加印象分啊。再过几天就是公司的新年酒会,这你知道吧?”舒小夕点点头表示知道,她又说:“你家总经理没跟你说吗,公司里有头有脸的都要出席,你未来的公公也在其中之列。”
未来的公公也就是说苏董事,舒小夕不敢苟同,摇摇头:“没有,可就算这样,你也没必要打扮得太过老成,难道你还指望着要勾搭上其中一个?天哪,我为梁栋默哀。”
林白哈哈一笑,没心没肺地去了试衣间。
舒小夕在店里的沙发上坐下,让自己的双脚休息一会儿。
苏展阳不说,一定是觉得没必要,关于他和她的事,流言纷纷,他家人如何会不知道,想来他也没打算介绍家人给她。做为一个普通人,舒小夕自认为硬往那种 所谓的上流社会跟前凑没什么必要,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再加上她和苏展阳最近过得还算平静,没打算为了这个去闹别扭,她在心裏问自己是否介意,答案当然是 介意。
可以想象,很多人在期待看当晚苏董事的态度,毕竟苏展阳如今只有她这么一个名义上的女朋友。象豪门恩怨小说里描写的不屑一顾吗?有可能,虽然小说有些夸张,但事实就是这样,她可不愿被人看轻,更不想让别人看戏。
林白推门出来,站在镜子前面左看右看:“小夕,你都准备好了吗?”
“我不常参加这种场合,再说我只是个小小的职员,不去也没关系。”
“去嘛,到时候能见到公司所有的人,场面盛大,去年请了最好的大厨来主厨,点心好的没话说,也算是种口福。平时咱们在十六楼,与下面的人交流不是太多, 正好见个面,还有还有,有许多外地的主管也会出现,听说有好几个都还没结婚,又帅又有能力。”林白已经忘记自己还有男友,谈起这些眼睛发亮。
“原来你真正的目标不是大叔,而是这些精英,请允许我再次为梁栋默哀。”
“去,你这人有时候说话真要气死人,说实话你长得不错,如果没有和苏总在一起,去了一定有收获。啊,快看,那件就是我想要的,我爱死了,我对它一见锺情。”
把一见锺情用到这地方,林白真是有学问,她快步走过过去捧起那件衣服细细摩挲,满意至极。女人在看到中意的衣服鞋子时,那种迸发出来的真心的喜悦,绝对比看到心爱的男人那种喜悦要纯粹得多。
逛完街,舒小夕早早回到家,林白那女人又去赶场约会,她才知道今天是平安夜,怪不得到处一派节日气氛,她以为只是元旦新年快到了,节日气氛才会那么浓重。
一进家门碰上了未走的周渊,她刚做完饭,正在洗手,见了她便说:“舒姐,我正要走,菜已经做好了,今天是节日,我做了西餐,不过不太拿手,你们多包含。我以为你会和苏总去外面吃呢,可没接到电话,就过来做饭了。”
舒小夕笑了笑:“你这么急,也是去约会?”
周渊脸红地点头,年轻的脸庞上带着神秘的喜悦,看得舒小夕心痒痒。幸福的周渊走后,她看了看桌上的沙拉和牛排,还算不错,可惜没有胃口,苏展阳还待在 公司,新年和圣诞对于他,象是丝毫没有影响力,依然在公司忙碌。这人象是只为了工作而生,真怀疑他以前的私生活究竟会不会如传言那般糜烂,不然哪来的时间 去花天酒地?如果他一边把公司搞得蒸蒸日上,一边又做个浪荡公子,就象是蜘蛛侠和超人,白天认真工作,夜晚还能精力旺盛地留恋在各个夜店,非是常人。嗯, 听起来好像在为他找借口,让自己心裏舒服些,苏展阳是个好男人,清白的男人。
她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半天没有挪一下窝,直到夜幕降临,打开电视,几个综艺节目都以平安夜为主题,其实这是外国人的节日,平安夜中国人到底要怎么过,都 没有说法,犹记得以前平安夜,叫上一堆朋友去跳舞或者是聚会,到了午夜零点倒数后才各回各家,年轻的时候真好。现在她老了吗?没有人邀约,没有了激|情,依 依和阿春他们也没有打过来电话,估计都有节目,好吧,只有她一个人守着寂寞的夜。
还是没有忍住,她翻开手机,想给苏展阳打个电话,久久没人接起。现在是晚上八点,他不是在加班吗?她坐直身子,又打到他办公室的座机上,还是没人接。
舒小夕把电话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掉转,不住想他会在哪里,也许工作太入神?那也不至于座机听不到。也许在和另的女人一起共渡圣诞,也不可能,这个男人没有浪漫到这种地步,他会直接告诉那女人:我对你有兴趣。她就是这么被拐到的,不是吗?
正在胡思乱想,门外有了动静,苏展阳开门进屋,木着脸看不清喜怒。他一言不发地换了鞋子后,走到舒小夕面前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到桌上,在她对面坐下来,无视她带着询问的眼神。
舒小夕觉得他把外面的冷空气都带了进来,有些不明白地拿起来,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礼盒,她看了又看后拆开,居然是枝红色玫瑰,静静地躺在礼盒里,白色纱纸衬得它格外娇艳。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可为什么他那副表情让她看了不爽,连带着玫瑰也象颗草。
她兴致缺缺地放下盒子,转头去看电视,心裏很失望,估计刚才她打电话时,他正在开车,肯定是故意不接,什么意思,她好像没惹到他吧?工作上的事?
苏展阳终于开口:“你今天下午去了哪里?”
她和林白本来对好了口供说是家中临时有事回家一趟,可脱口就说:“和林白一起去逛街。”
话一出口有些后悔,不过怕什么,她还没有为了过节受冷落跟他闹别扭,他倒先来惹她,说出来气死他。
他没人揪着她跷班这个问题不放,接着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
“今天是平安夜,你没出去?”
舒小夕转过头瞪大眼,他知道今天是平安夜!知道了还加班,回来又阴阳怪气,当下冷笑着反问他:“你这话说的,我去哪?”
“约会!”他这两个字象是从牙缝里蹦出来。
她更加莫名其妙,斜睨着他尽量多给他一些眼白:“某人又没来约我,跟我说要加班,我当然是在家里獃着了。”
苏展阳哼了一声,并不满意她的回答,看了看桌上的玫瑰什么也没说,起身回自己的房间。
舒小夕眼看着电视,竖起耳朵听他的动静。他换了换衣服,然后出来找到餐桌上的饭,看到是西餐,热也没法热,叫了声“小夕”,便没了声响。她也没有动弹,听他等了一下便坐下来自己吃饭,估计冷饭不太发吃,只坐了一会儿就回了自己的房里睡觉。
这是在冷待她吗?舒小夕心裏委曲极了,不明白怎么就成了这样。她看着电视里热闹的时尚男女在一起又叫又跳,眼泪忍不住一颗颗成形落下来,她有做错什么 吗?其实她并不太注重这个节日怎么过,可连个小家务助理都去甜蜜约,她却要受这种窝囊气。一眼扫到桌上的玫瑰,她抓过来扔出去,算什么,她有跟他要求什么 吗?拿一枝破玫瑰来打发她还阴阳怪气,真不可理喻。
苏展阳坐在自己房间里后悔,他的态度好像有点过,他是憋了一路的气回到家,见到她在家已经有些心定,现在已经慢慢消掉。有心出去和她说话,又不知说什么才好,是问那个送她圣诞玫瑰的沈志邦是谁?还是先说对不起?
今天得等一份重要文件传过来,他和任霏最晚离开公司,一出自己的办公室,舒小夕桌上那个硕大的盒子就吸引了他的目光。走过去一看,上面还有张便笺,一串号码及一句话:我出差回来,今天是平安夜,晚上一起吃饭,沈志邦。
原来是平安夜,怪不得其他人走得这么早。他也曾经给不同女人送过不同礼物,这盒子大且轻,裏面是什么他一掂就知道,一定是枝名贵的玫瑰,还要包装得情深款款,节日收到这样的礼物是每个女人的荣幸,她们都喜欢花,舒小夕曾说过天天收花都不会烦。
他没有把门关 严,期待着舒小夕能进来责问他刚才为什么那种态度,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那张便笺上留言的口气来看,应该是故人,怎么个故法?沈志邦,这三个字不 知怎么就激怒了他,小夕现在是他的人,这个男人就这么送了花来还要吃饭,他凭什么?难道他就是小夕的前夫?这个认知让他很不爽,毕竟小夕和那个男人共同生 活过,他们是不是一直都有联络?很多离婚夫妻都以朋友的方式相处,直至两人还有感觉继而复婚。
到底沈志邦是谁?他把一晚上都用来思考这个问题,几次想起身去她房间问个明白,还是忍住,他要做个理智的男人,追着女人问她以前的事不是他该做的。
舒小夕再委曲也只得去睡觉,虽然她有种立马离开这个地方的想法,但大晚上的她可不想上演什么狗血剧情,要走也得明天再走。
回到房间,乍然觉得有些冷清,这些天苏展阳一直跟她挤在客房睡,难为她觉得得有温馨的感觉,本以为离了婚就再也找不到两人生活的那种感觉,还好,她还是个正常人。那是不是说,她会再对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人继续有感觉?
这一晚,只有她一个人,裹着被子郁闷了好久才入睡。还做了个梦,应该说是恶梦,全部是不开心的事,从小无父,人前害羞闹笑话,沈志邦离校那天她去送,烈日下汗水涔涔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醒来 后发现自己捂得太多,出了一身大汗。想起昨晚的事和昨晚的梦,有些恍惚,爱情没有了的时候,谁都无法挽回,可是生生被人晾在一边,不给一个清楚明白,实在 是残忍。上学那会儿她还年轻,被打击得认定这辈子难再同任何一个人产生爱意,她也不要再爱任何人,心裏还曾发誓,再要有男人这样冷淡对她,就得逼自己毫不 留情地转身离开。想起梦里的情景,舒小夕长呼一口气,那是她这辈子最不愿想起一段岁月,她的不自信,完全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而今是苏展阳,或许是个误会,或许是件很小的事,可偏偏她已经不屑追着一个男人问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不再执着于每件事都要问个清楚,问个明白,难道分手还需要一个交待?她已经不再青涩,这种事,问得再清也没有意义。
天已经亮了,撩开窗帘,看不到太阳的影子,看来又是一个阴天。她坐起身把头发拢起,刚离婚时剪短的头发已长过了肩,头发无声无息地生长,时间也无声无息地过去,她还有大把的时间需要消磨。正准备去洗漱,手刚放到门把上,外面苏展阳却来敲门:“小夕,你起来没有?”
苏展阳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敲舒小夕的门,她却没有反应,旋动门把,是从裏面锁上的。他又拍拍门:“怎么还没起床?要走了。”
还是没人答应,估计昨天晚上被得罪得不轻,他挠挠头,过了一晚上,他更觉得昨天是自己反应过大,便主动示好去叫她起床。平常这个时候,两人该准备简单 的早餐吃过去公司,可今天他准备好两人份的早餐只有自己吃。再去叫她只等来一句:“我会给任霏打电话请假,上午不去了。”
他跟个没事人似的来叫她上班,这算什么?她心裏冷笑,打发他走。过了几分钟她如愿听到大门开了又关的声响,才一阵无力又倒回床上。很好,看来他们之间已经到了头,这种感觉真不好。
慢 呑呑地起床梳洗,慢呑呑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能带走的一个也不剩。上班是赶不上时间了,她给任霏打个电话请假,工作与男人不能划上等号,成悦的条件实在太 好,可她没有骨气,不曾骄傲到连工作都抛弃不要,虽然她很想很想打一份辞职信扔到苏展阳的面前,高扬着鼻子冷冷哼那么一声,再踩着傲慢的步伐离开。可也只 是想想,生活就是如此,不妥协这样,便得妥协那样,迟早有一天,她会在妥协中老去。
任霏问了原因,她只说是身体不适,没有休息好倒让她说话带了浓浓地鼻音,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小夕,昨天有你份东西,是快递送过来的,送东西的人叫沈志邦,送了个挺大的盒子,不知道是什么,苏总给你带回丢了吧?”任霏想还是该让她知道,昨天苏总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什么?我的?”
“是,东西苏总给你带回去了,便笺还在这儿,是个姓沈的人写来的。”
沈志邦!怪不得昨晚上做梦会见到他,这么久没有他的消息,怎么突然就冒了出来?苏展阳昨天晚上阴阳怪气的样子,原来是为了这个!她对着收拾好的东西有些 犹豫,如果真是为了这个才对她那种态度,算不算是情有可原?可难道天下第一别扭人不是自己吗?他也会犯别扭,这真是奇事。看来男人跟女人一样,极为小气, 有时候都会或多或少有些傻气。
该不该走?她还是决定走,谁能保证今后不会受这种无缘无故的委曲,又不是谁没了谁不能过,他们不过是短时间相处,这裏不适合她,既然有了隔阂,那么分开未必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