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伯爷亲自吩咐厨房加的菜呢,小姐多吃些,这样才有力气读书呀。”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袁蓉顿时没了胃口。
“二妹妹。”一个柔柔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顾珮儿和袁蓉一起转过头。
顾珮儿立马热情的站起来,“长姐来了。”
袁蓉的右脚缠着纱布,不方便站起来。
来的人是袁雅,平城伯爷正室郝氏的长女,也是伯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女。袁雅长袁蓉四岁,郝氏离世之前已经为她找好了人家成了亲事,如今已经是许家长子,许侍郎之妻。
袁雅看着袁蓉,笑容温柔:“二妹妹腿脚不便,且坐在那里。”然后看了顾珮儿一眼:“顾妹妹最近可好?”
顾珮儿的笑容僵了一下。
旁人看在眼里,明了于心。袁雅是郝氏的女儿,郝氏认准了贾氏,袁雅自然也尊重贾氏,若说贾氏母女现在在府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那大概也只有郝氏留下的一双儿女对她的尊敬了。
袁雅来了之后,顾珮儿明显收敛,直接跑出去了。袁蓉看着袁雅,默不作声的掉眼泪。袁雅温柔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看你,抱恙在身更要心情愉悦,你若总是不好,我与母亲该心急了。”
“长姐……”袁蓉感动的握住袁雅的手。
孟云娴看到这里,径自出了教舍,绿琪收拾吃的跟了出去。
孟云娴走到一处人少的坡上,看到监学寺后门处正忙忙碌碌的搬什么东西,正如田允然所说,监学寺定下了工学之后,如今正在准备课上需要的东西,以木料居多。她看着远处的景,想着的却是袁家的事,还有早间不期然想到的母亲。
贾氏夫人与母亲同为侍妾,贾氏夫人能贤德到让主母临死之时亲口要她做伯府续弦,嫡出子女亦对她们母女照顾有加,可是她的生母郑氏却一生都活在愤恨与怨怼里。究竟是怎样的原因,让她变成了这样?
她分明是个坚贞刚烈的女子,如果进了侯府之后能好好过日子,那么时至今日是不是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绿琪:“小姐,您在想什么?”
孟云娴舒了一口气,“我在想——同位,不同命。”
绿琪不解,也不多问。
下学之前,阿茵坚持拉着她一起乘马车回去。
“二姐姐上回说要自己回去,耽误了多久,母亲就担心了多久,一直在正厅坐着等你回去,你今日万不可再说什么自己走一走的话了,下学了就该立刻回去!阿远,来帮我拉二姐姐上车!”
阿远机灵的跳下车,两人合力把她拉上去,孟云娴无奈一笑,她本来也没想自己走啊,她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孟云芝坐在一边看着,表情像是吃了一个青皮生桔子。
回府之后,四人刚刚下马车,张嬷嬷就急急地迎了出来:“小姐少爷们回来了?赶紧进来吧,夫人有话要说。”
张嬷嬷的样子有点严肃,孟云娴小声问阿茵,阿茵也不理解。
孟云芝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一行人进了正厅,猛然发现府里的人都出来了,连侯爷都被早早请回来了。
孟光朝同款疑惑脸,等着听到底是什么事。
田氏坐在位上,看到孩子们回来,微微一笑。
孟云芝亲热道:“婶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们吗?”
孟云娴、茵、小弟:这个笑容,不简单。
果不其然,田氏在所有人到期之后,宣布了一件事情,禁火节祭祀之前,她准备顺便宴请京中德高望重的耆老前来侯府做一个见证,要正式为孟云娴做记名礼,自此之后,孟云娴便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小姐。
此话一出,全府上下无不震惊——果然,这一日还是来了,二小姐还是拿到了这个机会,现在看来,楚姑娘是真的没戏了。
瞿氏脸色复杂,楚绫则是垂眸站在那里,看不出情绪。
孟云芝像是吃了十个青皮生桔子。
相比之下,孟光朝就很淡定了。
“就为了这事儿?”这不是一早心照不宣的么?
田氏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小事吗?”
孟光朝:……
夫人今日好像不大对劲。
田氏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自二小姐回府,府内上上下下总有一些不一样的声音,我不管你们是如何想的,但我今日将话放在这里——二小姐记名一事,务必做的风风光光,无一错漏!届时请来的都是德高望重的贵客,容不得半点怠慢!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因为心里怠慢了谁,连带着怠慢了贵客,侯府便再养不起你们这样的奴才,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道:“是——”
别说是旁人,孟光朝都觉得格外的奇怪。夫人这是怎么了?以她的性子,即便是记名,即便要请贵客,也不会这样张扬。难道真的是要给足云娴的脸面?
小丫头竟然厉害成这样,叫夫人这般喜欢?
孟云娴: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日之后,府内上下真的都忙起来了,头等大事就是修葺院子。
孟云娴直接从原先精致的小院子被请了出来,进了从前郑氏的院子。
孟云娴现在才知道,当年母亲离府之后,做妾侍时住过的院子一直封着,并没有其他人住过。当初她回府的时候就该住进去,可是那时候已经年久失修又从无人打理,也没有专门为了她翻修的心思,所以耽误到现在。她本就是郑氏的女儿,侯府的血脉,如今将这个院子修葺一番,作为她的新院子,也是合情合理。
田氏不是随口说说,因为翻修的院子是给她住,又不想她被生母曾经的名声所影响,所以从家具到摆设,田氏不惜一掷千金给她全换了新的,且每一样都是拉着她的手让她亲自挑选的。
孟云娴在田氏措手不及的攻势之下,糊里糊涂的就给自己选满了一整个院子的装饰摆设。
也正因为这样,全府上下都得到了一个警醒——夫人是真的要将二小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了。
谁料,就在院子即将竣工之时,工匠拿着图纸来,对着田氏欲言又止。
“怎么了?”田氏问道。
工头挠挠头:“夫人之前吩咐我们,说要为二小姐在整个房间里装上连通小灶房的火墙,用于冬日取暖,可是这院子已经荒废了太多年,许多地方都积尘积灰,师父合计之后,计划将墙面与地上都重新撬开铺一遍,没……没想到……”
田氏一脸的莫名其妙:“没想到什么?”
工头急了:“侯夫人,咱们都是实实在在的工匠,做工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更未损毁过东家的物什,也不知道为什么撬那砖墙之时,地上竟然塌陷下去好大一个洞,黑黝黝的,足能容那一人,我们……”
“你们说什么?”田氏的惊讶不亚于他们。
几个工匠挤眉弄眼,提示工头赶紧解释清楚,千万别让人误会是他们弄得。
工头赶紧道:“我们也是措手不及,所以想来请示夫人,是不是房里还有什么密室,不小心被我们敲了……我们有多年经验的老师父也说这是挖了多年的洞,真的不是我们撬塌的……”
田氏早已经一阵风似的冲去了郑氏的院子。
和工头说的一样,郑氏卧房的牙床下头,塌陷了好大一个洞,不是密室,更像是密道。
张嬷嬷慌了:“这、这什么时候有这个的!”
田氏盯着那大洞,呼吸渐渐急促,忽然就迈步下去了。
“夫人小心呀!”
田氏并没有走多远,这个地道被封死了。
“张嬷嬷,想办法查,给我查清楚这条地道到底通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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