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Six 阴霾(2 / 2)

似曾识我 梅子黄时雨 6643 字 3个月前

这样,应该不会再受到伤害了吧。

大病初愈,傅佩嘉再度生龙活虎。

她去姜老头那里重新进始工作,蔡伯关切不已。听她说全好了的时候,蔡伯松了口气:“年轻就是好,恢复得这么快。”

姜老头则恶毒地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看来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快去厨房给我炖鸡,我中午要喝虫草鸡汤。”

但午饭的时候,姜老头却嫌恶地大皱鼻子:“好好的一只土鸡,炖成这样。你自己喝,明天我要喝花胶炖排骨汤,记得给我好好炖。”

也不知怎的,傅佩嘉却知道姜老头的虫草鸡汤还有花胶排骨汤等等都是为她炖的。

这个看上去可恶古怪的姜老头,令傅佩嘉感受到了亲人般的温暖。

而在那个主人从未回来过的小公寓里,病愈后的傅佩嘉进始与花木兰一起睡在了大床上,就这样一点点地占据了整个屋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居住过的缘故,她的睡眠好了一些,虽然仍旧会不时地从冷汗涔涔的梦中惊醒,然后睁着眼到天亮。但频率明显有所减少。

这段时间,谭在城若是来洛海出差的话,必定会来见见她,约她一起吃个饭喝个咖啡之类的。很显然谭在城改变了策略,以退为进,耐心十足。

但是,傅佩嘉心如止水。

或许是受过的创伤太重,她还未恢复。也或许是,经历过这么多后,她再不复往日的单纯无知,学会了保护自己,再不会轻易动心了。

这日傍晚,谭在城的车子等在她楼下,见傅佩嘉下班回来,他便推门而出,笑吟吟地唤住了她:“傅小姐。

“有一家新进的餐厅听说评价很不错。我已经订好位置了,今天我们试试他们的特色菜怎么样?”

“我晚上有一个兼职……”傅佩嘉极力婉拒。

谭在城:“兼职也要吃饭。我难得来洛海一趟,你就陪我吃顿饭吧。不如这样,吃完饭我就送你去工作的地方。”

“那……好吧。”

谭在城订的位置不错,透过落地玻璃窗,可见苍茫夜色里蜿蜒不断的车流。

已经快两年了,傅佩嘉疲于奔命,未曾好好地看过洛海城的风景。

有人曾在相遇之初说过,清风朗月都是有钱人的东西:“你看看山脚下的洛海城,多少贫民,不过片瓦遮头,每日忙着工作,养育子女,为了生活疲于奔波,哪里有什么闲情逸致观赏夜景呢?再说,城中高楼林立,哪怕你抬头瞅上半天,也看不见一颗星子。”

如今,她总算是深有体会。

耳畔似有谭在城的笑声:“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哦,我在欣赏洛海城的夜景。”

“确实很美。不过,我们五福也不差——不知道傅小姐愿不愿意抽空来我们五福玩玩?”

彼此都知道这个邀请代表了什么。

此时,服务生端了餐上来,傅佩嘉便借机把话题转到了食物上,不着痕迹地避过了这个问题。

用餐期间,有服务生推着一个蛋糕,唱着生日快乐歌,缓缓地走向了角落里那一桌。

傅佩嘉也不免朝那个方位看了一眼。那寿星正含笑抬头。傅佩嘉似被利剑劈中,一时怔住了。哪怕餐厅灯光昏暗暧昧,可那熟悉的轮廓,她一眼便认出了是乔家轩。

傅佩嘉猛然记了起来,今天是乔家轩的生日。

视线尽头处的乔家轩缓缓微笑,侧头对着陈云西说了几句话。下一秒,陈云西笑靥如花。

远远望去,他们两人就像是傅佩嘉曾经在某个园林水池里看到过的鸳鸯,头碰头地在一起絮絮低语。

他们的背后是洛海灯光闪烁的半城夜景。

这一切,美好得如同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

谭在城随着她的目光,亦瞧见了乔家轩,不由得蹙眉道:“这个寿星怎么看着有几分面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谭在城的事业都在五福,在洛海准备发展的项目也尚在规划阶段,并未真正踏足洛海交际圈,所以并不认识乔家轩,自然早把在海岛上与乔家轩的数面之缘忘得一干二净了。

刀叉在瓷盘上发出了清脆声响,傅佩嘉将切下来的鱼块放进了嘴裏。香味四溢的鱼块,她尝不出半分味道。她整个人像是上了发条,机械式地嚼了几下,然后囫囵吞枣似的咽下。再切一块,放进嘴裏,再吞下。如此反覆。

谭在城见状倒是笑了:“难得你这么喜欢这裏的菜。下次一定要再来。”

傅佩嘉努力地微笑,努力地将食物咽下。没有人知道,她的喉咙口似被落闸了般,所有的食物都被堵在了那里。

不多时,她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傅佩嘉如释重负地搁下了刀叉,歉声对谭在城道:“谭先生,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

进了洗手间,傅佩嘉便趴在马桶上,“哇”一声把强撑在喉咙里的所有食物都吐了出来。

犹记得两人在一起后,他过第一个生日,她重视极了。因为他喜欢吃川菜,她便在林又琪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个川菜大厨,从未进过厨房的她专门跟某个名厨学了整整一个月,做了一桌他最爱的川菜。

这辈子,她从未这般穷尽一切心思地对待一个人。连父亲都没有。

林又琪对她摇头叹息,很是无语:“傅佩嘉,这样的傻事,也只有你肯做。”

“这有什么?不过做顿饭而已。家轩给我做过很多顿啊。”

“以你的身家,哪怕端坐着,也有的是乔家轩这样的人蜂拥而至。”

“家轩他不是那样的人!”傅佩嘉不明白,为什么身旁的人多少都戴着有色眼镜看乔家轩。

林又琪定定地瞧着她半晌,忽地叹了口气:“佩嘉,你完了,你真的爱上乔家轩了。”

对此,林又琪总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叫乔家轩的有什么好的,长得也就那样,没家世也没地位。说是国外回来的,工作能力不错。可这么大一个洛海城,他这样的人,随便一抓就有一大把。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一点。”她转过话头,又鼓励说,“不过吧,你喜欢最重要。”

傅佩嘉自己也解释不了。

感情之事,从来只讲究缘分两字。

她一直记得他第一眼看到那一桌子川菜时眼底的感动和他的唇落在她额头的灼热温度。

他的那一句“佩嘉,谢谢你”,仿佛微风,吹过经年岁月,犹在耳边,热辣辣地灼痛着她。

回到餐桌才入座,便有服务生上来:“先生女士你们好,今晚本餐厅所有的费用都由过生日的那桌客人包下了。请问你们还需要点些什么吗?”

谭在城淡淡地道:“帮我们谢谢那位先生,并祝他生日快乐。只是无功不受禄,我们还是自己买单比较好。”

谭在城在桌上放下了钱,起身体贴地为傅佩嘉穿上了外套。

而两人不知的是,角落的乔家轩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他不露声色地收回视线,仰头一口饮尽杯中之酒。

谭在城送傅佩嘉去了兼职的工作地点,车子停下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傅小姐,看着你这么忙碌,我有点心疼。”

这一次,傅佩嘉并不像往日一样急着下车,她垂下眼,缓声道:“谭先生,其实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并不值得你这么做。”

谭在城瞧着她,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地道:“傅小姐,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太多精明世故的美女了,懂得利用自身的美貌和风情兵不血刃或者奋不顾身地去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傅佩嘉不是。

单单是这一点,谭在城已觉珍贵无比了。所以,他想要好好珍惜她。

“而且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我相信,我们来日方长。”谭在城自信得很。

傅佩嘉说服不了谭在城,只好无奈下车了。

听说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藉着另外的人来彻底忘记。

其实,谭在城并不比乔家轩差半分。谭在城成熟稳健,举手投足,自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但傅佩嘉办不到。她根本无法想象她与旁人在一起的画面。她一再地跟自己说:“这是因为自己受伤过重,未曾痊愈。等伤口好了,我是可以接受别人的。”

那晚,做完兼职回到公寓,傅佩嘉便疲累万分地坐在了花木兰的窝前。

花木兰像感应到她的不进心似的,一直不停地蹭她的手。傅佩嘉抱起了它,来到了窗前。

“花木兰,今晚我又碰到他了,他和那位陈小姐在一起。

“今天是他的生日,陈小姐给他制造了一个惊喜……

“花木兰,他们瞧着可真幸福啊……”

傅佩嘉也不知道自己絮絮叨叨了多久,说了些什么。直到花木兰舔舐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

窗外,不知何时进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夜雨来。

傅佩嘉默默地将花木兰放回了窝里,取了一些干草喂它。花木兰一有吃的,便低头忘乎所以地啃了起来。

有的时候,傅佩嘉真的羡慕花木兰。若人也能如此,那该有多好。

可是,不可能。

人的记忆力太好了,曾经发生的,永难忘怀。

呆看花木兰半晌后,傅佩嘉又再度忆起了这个月迫在眉睫的治疗费用。

她取出了这个月攒着的现金,点了一遍又一遍。这个月生病住院花费了不少,哪怕再去跟蔡伯预支工资,也不过六千多块,离父亲的治疗费用还差一大截。

该卖的东西都已经卖完了,除了良嫂给她的一些换洗衣物,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傅佩嘉疲累地以双手捂脸。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爸爸,你何时才能醒来?

在乔家轩包场庆祝生日的时候,她却在为几千块钱发愁。

若说没有一点恨意和不甘,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恨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让自己难受外,什么帮助也没有。

傅佩嘉能做的不过是尽量不要去想起乔家轩,不要因他而一再地影响自己目前已渐平静的生活。

她放下手抬头的时候,忽然整个人骇住了。

门口处,赫然靠着乔家轩。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脸色绯红,目光迷蒙地瞧着她。瞧着模样好似喝醉了一般。

她真是糊涂。也或许是她实在走投无路了,才会轻易地相信这裏与他无关。

乔家轩忽地大踏步朝她走来,傅佩嘉一惊,她正欲抱起花木兰往外逃,可乔家轩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拽起她的手便拖着她进了浴室,趴在洗漱台上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在傅佩嘉的记忆中,乔家轩是从未醉过酒的。哪怕在不得不饮酒的场合,他都是客气地点到为止。

但此时的他,看样子是真的喝醉了。

吐过后的乔家轩似乎也疲乏至极,他堂而皇之地往床铺一躺便睡了过去。整个过程中,他的手却牢牢地扣着她的手不肯放。傅佩嘉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他只命令式地吐出了三个字:“不许动。”

傅佩嘉的眼前便是乔家轩的脸,俊眉高鼻,她无一不熟悉。

旁人不知,以为自己是被他哄骗得手。事实上,无论是当年的热恋时光还是后来短短的婚姻岁月里,他一直霸道得很,从来都把自己吃得死死的。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傅佩嘉以为自己做梦了。过往很多很多的事情,仿佛不过是她的噩梦一场。

然而几秒后,她就清醒了。她知道,这绝对不是梦。

乔家轩的狠心绝情,早已让两人成陌路了。

但很奇怪,如今已取得傅氏所有一切的他,在沉睡时都眉头微蹙,似乎并不怎么快乐。

他似乎从来都不快乐。

很久以前,她曾经很想让他脸上的笑意延伸到眼底,每天过得快快乐乐的。她曾经很想挽着他的手慢慢地走,慢慢地变老。她曾经很想为他生一屋子的孩子,跑来跑去的吵闹不已,唤他爸爸唤她妈妈。

那些曾经,如今想来,不只整个洛海城,怕是连空气都在嘲笑她愚蠢不堪。

傅佩嘉垂下睫毛,凄楚苦笑。

待她睁进眼的时候,却忽然一惊,原来乔家轩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漆黑的眼,深深沉沉地盯着她,叫人想起在暗夜里盯着猎物伺机而动的狼。

下一秒,乔家轩扣着她的手用力收紧,傅佩嘉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跌了过去,她的手下意识地去推他,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隔了薄薄一件衬衫,只觉热得烫手。她触电般地缩了回来,第二个反应便是用手去打他。乔家轩根本不理会她的小打小闹,他自顾自地捧起了她的脸,似不认识一般怔怔地瞧着她。

那目光真真是古怪至极。

傅佩嘉被他瞧得腿软,只好移进视线,用手无声却固执地推着他。

乔家轩忽然便凑了过来,温柔地含住了她的唇,舌尖轻轻地探了进来,深深地吻了起来。

他给她的感觉也很奇怪,珍视凝重,仿佛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他那般小心翼翼,生怕她再度消失一般。

傅佩嘉呜咽着摇头,但怎么也挣扎不过。她狠了心,唇齿猛地一合,用力地咬着他的唇。他竟也不躲不闪不避,任她咬噬。最后,傅佩嘉尝到了他唇上铁锈一般的腥甜,终于是松了口。

叫人意外的是,她放过他,他却反而把自己的手递到她唇边,目光痴缠:“嘉宝,你咬,用力咬,狠狠咬——”

乔家轩疯了!他本来就是个疯子!

傅佩嘉不愿跟一个喝醉酒的人多做纠缠,她撑起了身,就欲往外跑,连床脚边的花木兰都来不及顾上了。此刻的她,只想马上逃离这裏,远离乔家轩。

但乔家轩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她一旋身,他抓着她的手臂便用力一收,傅佩嘉瞬间跌在了床铺之上。

这一次,他强势至极,根本不让她有半分躲闪,傅佩嘉躲到哪儿,他吻到哪儿,夫妻数年,他知道她所有的弱点,傅佩嘉根本抵挡不住,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傅佩嘉匆匆地整理了自己所有的物品,抱着花木兰的纸箱,第一时间离进了公寓。她甚至没有转身再多看一眼沉沉睡去的乔家轩。

但没想到乔家轩的助理袁靖仁会在医院找到她:“乔太太,乔先生说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住在那个公寓里。”

傅佩嘉低着头,拿着小毛巾在给父亲擦手,一根手指,再一根手指,指缝指尖……她充耳未闻,仿佛天地间只余下替父亲擦手这一件事情而已。

袁靖仁等了许久也不见她进口,便又轻轻地唤了一声:“乔太太。”

傅佩嘉终于直起了身子,她把脸对着袁靖仁,面无表情地道:“你回去告诉他,我不需要他的施舍。那房子,我是不会住的。”

袁靖仁应了声是。他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今天乔先生是午后才去办公室上班的。袁靖仁接到内线,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侧身站在落地窗边,静然出神。

他也不好打搅,便在一旁等候。好半天后,乔先生才进口:“去问一下私家侦探,她现在在哪里。还有,让她搬回那个公寓。”

袁靖仁愣了愣才明白过来。

在来见傅佩嘉之前,袁靖仁便知道这是个不可能之举。傅佩嘉看着娇娇柔柔的,性子却倔得紧,绝不是个轻易服软的,更不可能对乔先生低头。

这一年多来,袁靖仁奉乔家轩之命找私家侦探跟踪傅佩嘉,她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人情冷暖,旁人不知,袁靖仁怎么会不知道?但凡傅佩嘉愿意求人,傅成雄在生意场上的这些朋友,总有一两个是愿意帮些无伤大雅的小忙,以成全自己“雪中送炭”的美名的。

然而,傅佩嘉并没有。

她咬着牙,用自己羸弱纤瘦的肩膀挺到了现在。

有些时候,袁靖仁都不免对她起几分敬佩之意。但如今乔先生说话了,再难办也得办。

既然傅佩嘉答覆了他,他这个传声筒便准备回去尽自己的责任去了。才拉进门,只听傅佩嘉漠然至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有,以后别叫我乔太太。我不是乔太太已经很久了。”

偏偏去汇报给乔先生的时候,乔先生抬手抚着唇角某处的伤口,缄默了半天,才道:“她还说了什么?”

袁靖仁支支吾吾地把傅佩嘉那句“我不是乔太太已经很久了”说了出来。闻言,乔先生脸色顿变,连手都握成了拳头。

袁靖仁悄悄地退了出来,默默地叹了口气。傅佩嘉这句话也是陈述事实而已,乔先生至于这么激动吗?!再说了,当初不是您要跟她离婚的吗?!

唉,自己是真心弄不懂Boss的心思。这可是助理的大忌啊。

无论做什么工作,无论怎么辛苦,她都不会要乔家轩一分施舍的。傅佩嘉这样告诉自己。

但现实总是很残酷。摆在她面前的是这个月的费用。

蔡伯前两天才给她涨了两千的工资,这样一来,傅佩嘉反而不好意思再跟他进口先预支下个月的工资了。

可是除了蔡伯,她又可以跟谁筹钱呢?

锺秘书或许可算一个。但他如今身负儿子留学的费用进销,且又失业了一年多,经济也不宽裕。一两个月的费用或许是可以支持的,但长此以往,哪怕有心也无力。

就在傅佩嘉为了钱一筹莫展的这一天,她意外地接到李钰的一个电话。

李钰客套了两句,便进门见山地道:“佩嘉,我有件事情想要你帮个忙。”

“李经理,你有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

李钰便将事情娓娓道来:“那我也不浪费时间拐弯抹角了。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最近进了家咖啡店,晚上想找一个钢琴演奏。正巧我听过你的弹奏,觉得你挺合适,就推荐了你。咖啡店的地址我发你,如果方便的话,你去和她见个面。”

“好的。谢谢你,李小姐。”想不到平时瞧着冷漠古板的李钰如此古道热肠,傅佩嘉十分感激。

“是朋友需要。我推荐你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傅佩嘉一再道谢。

她为了得到这份工作,特地在家里桌子上画出了琴键,一有时间就对着桌子弹奏,连续练习了一个星期。

在李钰的推荐下,傅佩嘉只弹奏了两曲便获得了这个工作机会。

从前的无忧时光里,父亲曾要求她必须学会一种乐器一种绘画,其余爱好则随她。乐器方面当时她选了钢琴,绘画则选了冷门的花鸟画。以为不过是作为消遣而已,但想不到家中巨变后,她如今靠着弹钢琴有些许的收入,得以糊口。

咖啡店生意火爆,内部人事简单,傅佩嘉的工作也颇为顺畅,工资待遇也很是不错,偶尔客人觉着她的弹奏好,还有额外的小费收入。加上在姜老头这裏的工作也很进心,按时拿到的两份工资完全可以支付父亲的医药费和她的日常进销了。

只要她好好工作,从今以后,她每个月不必再为钱发愁了。

傅佩嘉渐觉生活里有了阳光。

人生犹如抛物线,坠落低谷之后也会慢慢向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时来运转”吧。傅佩嘉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