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次子的死很可能与庶女有关,尤氏微阖的眼皮跳了跳,缓缓睁开后却再看不出多余情绪来。如果次子是苏清雪害死的,那她定会让这小贱人给儿子偿命,当然这种场合下她不会多说一个字。苏清雪若是把她交代的事供出来,她虽然可以否认,毕竟不好听。“这帕子除了料子好并无什么标记,恐怕很难找出帕子主人来。”苏大老爷皱眉道。郁谨微微一笑:“谁说找不出来?”他这话顿时让众人一愣。姜似不由看向他,再看看他身侧的大狗,隐约明白了什么。甄世成迫不及待问:“不知有何办法找出手帕的主人?”郁谨揉了揉二牛的脑袋,语气淡漠:“二牛,上!”二牛嗅了嗅手帕,抖抖皮毛,慢条斯理向众人走去。众人见这么一条大狗走过来,不由紧张起来。“放心,它不咬人。”二牛脚步一顿,甩了甩尾巴。主人又胡说八道了,真让它无奈呀。不知内情的众人却稍稍松了口气。二牛耸动着鼻子从一个个人身旁走过,突然一个转身扑向苏清雪。苏清雪尖叫一声,拔腿就跑。二牛纵身而起,把苏清雪扑倒在地。苏清雪瞬间情绪崩溃,放声尖叫。二牛一只爪子按着她的肩膀,扭头看向郁谨。“回来。”郁谨召回二牛,满意拍了拍它后背,表扬道,“干得不错。”二牛不屑摇了摇尾巴。这有什么可表扬的,这么简单的事换女主人来都可以。“大人,我的狗已经把手帕主人找出来了。”郁谨的话使陷入呆滞的众人醒过神来,看向苏清雪的表情顿时五彩纷呈。甄世成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捋捋胡子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苏清雪已经被人扶起,抽泣着不语。苏大老爷看了她一眼,回道:“她是我的次女。”甄世成颔首:“原来是苏二姑娘。不知苏二姑娘可否给本官解释一下,你的手帕为何会出现在亭子中?”苏清雪依然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整个人都在打颤。“甄大人见谅,小女应该是吓到了。”苏大老爷瞥了二牛一眼,神色不快,“一只狗就能确定谁是手帕的主人,这未免太过儿戏了吧?”郁谨毫不客气反问:“苏世子认为人鼻子比狗鼻子灵?”苏大老爷被问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道:“甄大人,您这属下真是不讲究!”甄世成意味深长笑笑:“年轻人一腔赤诚为了破案,苏世子应该理解。”不讲究?您要是知道这小子的身份,就知道什么才是真的不讲究了。“苏二姑娘,请回答本官的话!”甄世成突然脸一沉道。苏清雪脸上血色尽褪,腿一软往下栽去。“二姑娘!”扶着她的丫鬟喊了一声。苏清雪靠着丫鬟才有力气勉强站稳,整个人如风吹枯叶般抖个不停。苏大老爷看着神色惶恐的庶女,面色微沉:“大人问你话,你就老实回答!”苏清雪猛然一颤,认命般哭道:“其实,其实我看到有人飘在湖里了——”她这话一出,一旁的苏清雨陡然白了脸色,身子摇摇欲坠。“到底怎么回事?”苏大老爷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尤氏不发一言,目光却如毒蛇般阴冷。苏清雪缩了缩身子,双手紧张交握着:“我本来在园子东边玩,衣裳不小心弄脏了,便叫三妹陪我回去换衣裳,路过掬霞湖时却发现……发现有人在湖中起伏……”苏清雪越说神色越惊恐:“我与三妹当时吓坏了,顾不得分辨湖中是何人赶紧跑远了,结果没多久就听说二哥溺水了……呜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见死不救,实在是当时太害怕了……”苏大老爷看向苏清雨,苏清雨忙点头附和。尤氏死死盯着两个庶女,心中起伏不定。这么说苏清雪引着意儿拦住姜似后就离去,找来苏清雨作见证,结果等她们返回时意儿已经落水了?这么短的时间,倘若凶手不是姜似,意儿难道真是失足落水?“这么说,两位姑娘一同发现了湖中有人?”甄世成问道。苏清雪与苏清雨对视一眼,同时点头。郁谨一脸嫌弃拎着那条雪白手帕,淡淡道:“那又如何解释你的手帕出现在亭子里?”“我怎么知道?”苏清雪崩溃般喊了一声,泪如雨落,“我与三妹一同从那边经过,或许跑得急帕子掉了,恰好被风吹到了朝阳亭那里。难道仅凭一条帕子就认定我与二哥待在一起过?再者说,我有什么理由害二哥?”苏清雪的反问令众人暗暗点头。这么听起来,二姑娘确实没有害二公子的缘由啊,再说还有三姑娘一起呢,总不能两位姑娘联手把二公子害死吧。苏大老爷隐隐松了口气,叹道:“或许意儿真是失足落水吧。”到这时,他情愿次子就是失足落水,不然凶手无论扯上外甥女还是庶女,传出去都是让人抬不起头来的一桩笑话。天有不测风云,世人对意外总会宽容许多。郁谨忽地一声轻笑,目光淡漠落在苏清雪面上:“巧合?你是把别人当傻子哄吗,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你的帕子出现在死者停留的亭子里,足以说明你有最大的嫌疑,不然为什么偏偏是你的帕子而不是别人的?苏二姑娘,你就不要巧舌如簧了。”苏清雪忍不住反驳:“似表姐还出现在湖边呢,照你这么说,她才有最大的嫌疑!”郁谨陡然收起笑意,面如冰雪:“人可以说谎,物件可不会,所以物证比人证更可靠。甄大人,是不是这个道理?”甄世成诧异看了郁谨一眼,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颔首道:“有几分道理。”案子虽不能一概而论,但人证确实存在更多变数。“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证据,反正二哥不是我害死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苏清雪突然举起手来,大声道,“苍天在上,我发誓二哥不是我害死的,若有半句谎言,就让我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