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司南 ”查找最新章节!
沁凉的风,夹杂着零星的小雨,笼罩住整个杭州城。
雨虽很小,但风已渐大,街上行人寥寥。唯有一骑快马在杭州府衙外停下,马上人翻身下马,直冲向灯火通明的大门。
祝文光的尸身刚被抬走,杭州府众人正下阶恭送朱聿恒,便收到了浙江布政司截留的飞鸽书。
为防止官方飞鸽传书被误扰,江浙一带历来禁止民间私人放飞,为防有人偷偷犯禁,还在各通衢之处设了拦截,专门射杀、抓捕单飞鸽鸟,一旦循踪发现主人,严惩不贷。
此次被拦截下来的鸽子,显然也早已被射死,只有一卷被雨水和鸽血染得模糊的纸条,传递到了朱聿恒手中。
那纸条上排列着几行怪异的数字,写的是二七肆庚或是一二五陆申之类的混乱数字,前后全无落款。
唯一特别的,是右上标注着“三拾贰”三个字。另外,便是在左下落款处,印着一个以眉黛画出的标记,寥寥三抹,似是一朵青莲。
朱聿恒看着这朵青莲,眼前顿时出现了苗永望离奇溺死的尸首旁边,酒楼板壁上那朵几乎一模一样的痕迹。
他垂下眼,不动声色地将纸条卷好,放入袖袋之中。
抬头看眼前,街边的高阁与矮屋,都被夜雨侵袭成了朦胧的影迹。而阿南,还没回来。
街边高阁矮屋的窗口,一一透出来的橘红色灯光,模糊而温暖,照亮了阿南脚下的路。
阿南撑着油纸伞,从吴山而下,走过幽深的街角,拐入河坊街,只是踏在青石板上的脚步一反往常,略显沉重。
直到抬头看见前方等待的马车,她才轻轻出了一口气,收好伞后,沿着街边店铺的屋檐走去。
周围的士兵本想拦住她,但等看清她的模样,又都默契地退开了。
毕竟,殿下停在这里,就是在等这位姑娘呢。
她走近马车,抬手朝韦杭之打了个招呼,神情如常:“韦统领,久等啦。”
韦杭之脸色有点难看,瞥瞥马车,压低声音道:“阿南姑娘,你麻烦大了。”
阿南心口陡然一跳,莫非她的行动计划已泄露?但转念一想,她又定下心来,如果东窗事发,她早已被擒了,还轮得到站在这里被韦杭之提点?
“什么麻烦啊?”她打量着他的神情,问。
还未等韦杭之回答,她便听到身后传来朱聿恒的声音:“上车再说。”
听他声音平静,阿南安了心,踩着车凳跳上马车,先冲他打个招呼:“阿言,我回来啦。”
朱聿恒“嗯”了一声,手中慢慢解着她给自己做的“九曲关山”。
阿南托着下巴,瞧着他的手势,笑着夸赞道:“阿言,你双手控制的精准度越来越强了,我想,过段时日或许你就能解开那支笛子了。”
朱聿恒没回答,他十指轻扣将岐中易按紧,抬眼看向她,问:“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了?”
“转转嘛,我还去吃了之前那家葱包烩呢。”阿南从怀中掏出了一份葱包烩,递到他面前,“上次你给我买,这次我给你带了一份。知道你应酬肯定光喝酒,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朱聿恒并不爱吃这种街头小食,但见她特地给自己带的,虽然不吃,但说话的语气总算稍放软了些:“大风雨将至,你以前是海客,难道不知道这种天气有多危险?以后不可在外面呆到这么晚。”
“是是是,阿言发话,我这个主子当然只能乖乖听命了。”阿南嬉皮笑脸地企图蒙混过去。她拈着一片葱包烩吃着,问,“对了,韦统领干嘛那么说?今天杭州府衙出什么事了?”
朱聿恒道:“祝文光死了,溺死的。”
阿南疑惑问:“祝文光,谁啊?”
“福建水师都指挥使,在花厅被你打掉幞头的那个。”
“那个混蛋啊?看他那模样,以前肯定得罪过不少人,被寻仇了吧?”阿南不由得笑出来,“好嘛,我也挺麻烦的。上回在应天,我是苗永望死时唯一有下手机会的嫌犯;这次在杭州,我又刚好和这个死者有纠纷,还真是天天有是非,日日有麻烦。”
他摇了摇头,声音轻缓却又无比清晰地说道:“有我在,你不会有麻烦。”
风雨声让他的声音显得朦胧,可再嘈杂的声音也掩盖不住他话语中的坚定。
阿南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微微一撞,不由自主,便朝他莞尔一笑。
忽然之间,她所犹豫的、迟疑的一切都变得不太重要了。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她记得自己对阿言说过的话——她这一辈子,要肆意任性地活着,无怨无悔地离开。
就算劫持阿言能避开明日那可怖的阵法,可为了苟活而伤害生死之交,她算什么肆意任性,什么无怨无悔?
她一生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尽力而为。只要拼尽全力将公子救出,那么,就算死在放生池,她又有何憾。
马车在大风中穿过长街,细微的雨点敲打在车身上,一片细密均匀。
阿南详细问了问祝文光之死,然后思忖问:“他和苗永望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都这么怪异地死在水里?上回那朵青莲有出现吗?”
“他身边没有。”朱聿恒道,犹豫片刻,拿出袖袋的纸卷给她看了看,说,“但是我们找到了这个。”
阿南瞥了一眼:“果然是一样的青莲,是在祝文光身边找到的吗?”
朱聿恒摇头道:“不是,是另外途径拿到的。”
阿南又看了看那些怪异的数字,说道:“这混杂用的数字体例,是循影格的密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