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凡和尉迟敬德一行人纵马而驰,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每到一处,听得最多的就是哪里又出了一个强人,何地又有人竖旗反隋,仿佛整个大隋已经遍地烽烟,处处毛贼,饶是尉迟敬德等人也暗暗心惊,很明显,这满目疮痍的大隋已经不是他们原来认识的样子了。
高不凡对此已经心中有数,杨玄感这场兵变虽然被扑灭了,但是其影响却是深远的,它跟以往那些草头王小打小闹的起义不同,它标志着大隋统治阶层的决裂,看看有多少士族世家响应杨玄感就足可见一斑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固然没错,但“得士族者得天下”这句话也没错,士族的力量强大而不容忽视,隋文帝杨坚本身就是靠着关陇士族支持起家的,而杨玄感本身就是关陇士族的代表,连他都起兵反隋,意味着大隋的基本盘都动摇了。
杨广本人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对“李氏当为天子”这句话如此敏感,同时又不敢对所有李姓贵族下手,因为李氏同样也是关陇士族的大姓之一。
言归正传,虽然一路上盗贼匪类盘踞,但高不凡这支骑兵却鲜有人敢惹,毕竟乌合之众虽然人多,但终究只是乌合之众罢了,胆敢主动招惹一支骑兵的实在不多,嗯,徐世绩除外。
冬月初十,高不凡一行人经过黎阳县和滑县之间的伏牛山,也就是上次徐世绩和翟让等人搞伏击那个地方。
由于上次被伏击过,所以尉迟敬德等人还有阴影,不敢贸然通过牛角坳,而是派出斥候仔细堪查一番,确定没有埋伏,这才准备通过。
“且慢!”高不凡忽然高声道。
尉迟敬德立即喝令部下停止前进,警惕地问:“高郎将可是有所发现?”
高不凡微微一笑道:“把本将的逐日弓取来。”
一名亲兵立即策马上前,把越王杨侗当初送给高不凡那把四石强弓逞了上来。高不凡取弓在手,目测了一下距离,猛地搭箭开弓,轻松地拉了个满月。
尉迟敬德暗暗砸舌,他也是天生神力之辈,高不凡这把四石强弓他也能开,不过绝对做不到像高不凡如此轻描淡写。
崩嗡……
高不凡弓弦一松,登时一声炸响,众人都觉得耳膜被震了一下,利箭尖啸着破空而去,直奔伏牛山顶那颗高大茂密的大树。
伏牛山并不高,估计也就三四十米的样子,不过从高不凡所处的位置到那棵山顶上的大树,起码有三四百米吧,相当夸张的距离了,四石弓射出的劲箭快如电闪地击中那颗大树,随即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树顶上一根带叶的树枝缓缓地倒了下来。
尉迟敬德见状面色微变,脱口道:“山上有埋伏。”
高不凡点了点头道:“树上那名贼子是负责望风的,树枝是他们的通讯工具,如果所料不差,贼人的大部队要么躲在山上某处隐秘的地方,要么就是躲在山后,要不然咱们的斥候不可能发现不了,估计等我们进入牛角坳的范围,望风那贼子就会放倒树枝,通知同伙发动袭击。”
尉迟敬德既佩服,又有些好奇,问道:“距离如此远,高郎将是如何发现树上那名贼人的。”
“就凭这双眼睛!”高不凡指了指自己那双清如溪水,亮似辰星的眼睛神秘地道。
众府兵闻言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其实,并没有那么玄乎,高不凡的目力虽然远超常人,但是还没变态到能发现三四百米外隐藏的敌人的地步,纯粹是那名贼子倒霉,嘴裏叼着的匕首反光了,恰好被高不凡敏锐的目光捕捉到。
此时,高不凡已经策马上前,扬声喝道:“山上的是哪位朋友?不妨现身一见。”
高不凡连喝了三声,只闻山风呼啸,四野静寂,竟然没有人搭理他,众府兵不禁面面相觑,莫非老大搞错了,树上那倒霉蛋其实是个樵夫,正在树上砍柴,结果被老大当成贼人的耳目一箭射杀了?
高不凡皱了皱剑眉,淡道:“点火把。”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着了十几枝夜间用来照明的火把。高不凡接过一根,扬声喝道:“既然朋友不愿现身,那本将只好放火烧山了。”
此时正好入冬,万物枯黄,山上植被深厚,一旦被点燃,绝对是火烧连营的局面。果然,高不凡一说放火烧山,山上的贼人立即藏不住了,一阵鼓响,藏在山腰掩体里的贼人登时都钻了进来,但见人影绰绰,旗帜招展,估计有上千伏兵。
尉迟敬德不由暗叫侥幸,众府兵更是惊出一身冷汗,也更加佩服老大的明察秋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