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一起躺在床上,点着玫瑰味的蜡烛,对着天花板的吊灯谈天。我想起曾经看过一句话,说那些陪你笑过的人会失散在岁月里,而在你生命里留下来的,都是那些陪你哭过的人。
于是我哭丧着脸问她们:“我是不是也要哭一场才行?”
“你认识江海多久了?”赵一玫问我。
“到今年冬天就八年了。”
“八年啊,”赵一玫在黑暗中喃喃自语,“我到现在还记得,八年前沈放的模样。”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沈放的名字,这个和赵一玫纠缠了一生的人。
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故事,赵一玫的母亲与沈放的父亲是彼此的初恋,年少时因为误会分了手。多年后两人重逢,赵一玫的母亲已经和她的生父分居多年,沈放的父亲为了她与沈放的母亲离异。而他的母亲,原来就患有神经衰弱,因为受到强烈的刺|激,被送入医院。
赵一玫第一次见到沈放,穿着黑衣黑裤的少年站在台阶上,他冷冷地看着她和她的母亲,他对赵一玫的母亲一字一顿地说:“你和我爸打着爱的旗号,做的却是抢夺和伤害他人之事,我真为你们的爱情感到悲哀。”
赵一玫大步跨上前,握紧她母亲不停颤抖的手,她瞪着他:“不许你这样说我妈!”
少年沈放双手插在裤兜里,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看也没看赵一玫一眼,转身走了。
他发誓绝不会原谅赵一玫的母亲,而那时的赵一玫心高气傲,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两个人彼此仇恨,以最大的恶意诅咒对方不得安宁。
“然后有一个春天,我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坐在天台上聊天。我站在很远的地方,看了很久很久,因为我发现,原来我所有的针锋相对,只是因为我想要让他看到我。从最开始到最后,我所奢求的,都只是他能够看到我而已。我无法克制自己,只能绝望地渴望。当时我就不愿意出国了,我妈找我谈过一次话,我那点小心思,我妈早就知道了。我妈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我和他不可能。”
“那他,沈放,他知道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知道。我出国前,他已经从家里搬了出去,有一天晚上我耍酒疯,冲到他租的房子里,我抱着他拼命地哭,我告诉他我爱他。你知道他的反应是什么吗?他用一种非常非常奇怪的眼神看我,然后,”赵一玫顿了顿,“然后,从他身后走出来一个女孩。”
我甚至不能想象那种伤心欲绝。相识两年,其实我对赵一玫的看法同何惜惜相同,她又漂亮又聪明,肆意挥霍青春和金钱,无法无天得可爱又真诚,可是我们都不曾想到,她的心底藏着这样一段坎坷的情事。
我们永远都无法猜到,每一个嬉笑怒骂的人,心中有着怎样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