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前几天夜里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有一天我回国,下了飞机被告知他早就结婚了,我看到他抱着一个和他一样面无表情的小孩子。然后所有人都指着我对那个女孩说,‘宝贝,叫阿姨。’”
赵一玫一边说一边笑,可是我和何惜惜都知道,她其实并不想笑。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眼睁睁看着你爱的人爱上了别人。因为你知道,你的余生再也没有他。他娶妻生子、他微笑流泪,都与你无关。”
不知道为何,电光石火之间,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新生晚会上,你错过的那通电话是他打给你的?”
赵一玫摇摇头:“是从国内的电话亭打来的,我根本不知道是谁。但我总觉得是他,也许只是因为我很期待吧。”
“你应该去问问他,他当时一定有什么重要的话想要对你说,”忽然,一直沉默的何惜惜开口了,她说,“女人的直觉大多准得可怕,特别是关于自己喜欢的人。”
赵一玫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已经不重要了。”
南山和赵一玫分手后,我反而和他成了朋友。有一次我在冰激凌店遇到他,他说暑假的时候想要去一趟中国。
“为什么?你们要学中国古代建筑吗?”
“不是,”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想去看看阿May长大的地方,她总是思念着那座城市。”
他依然习惯性地叫赵一玫“阿May”,分别的时候,他点了一份彩虹冰激凌,托我带给赵一玫,那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看着那份漂亮的甜点,我知道南山依然爱着赵一玫,于是忍不住问他:“外国人失恋会做什么?”
“中国人失恋会做什么?”他反问我。
“大哭,喝酒,睡觉,暴饮暴食。”我扳着指头数。
“太好了,”他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原来全世界的人的处理伤心的方式都是相同的。”
在我离开美国后,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南山的这句话,这大概也是我在美国最真切的感受。在这个蓝色的星球上,无论人种、肤色、语言、国度,可是身而为人,我们所拥有的感情,贪、嗔、痴、恨、爱、恶、欲是一样的,我们的心是共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