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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菲菲是真的不想读书。
“弟呀,姐不是那块读书的料。当年若不是父亲压着, 我也不可能把高中上完。”
林菲菲求饶。她一看到书本, 就觉得头晕。
林凤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是真的行不通了。
一旁的陆玲玲,听到这姐弟俩的对话,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林菲菲的脑门。
“你个没出息的!”
陆玲玲是中专毕业,但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得负责养老,所以只能回村里发展。若留在城里, 她无法照顾父母。
父亲是大队长,在他的安排下, 她按部就班攒资历。终于在去年, 村里给她定了职位,让她成为了村里的妇女主任。
林菲菲捂着自己的脑门, 被戳地有些小委屈。
她也不想不爱学习的。但她不像妹妹和弟弟那样, 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可是母亲生她的时候,似乎没有给她生出一颗会学习的脑袋,一看书, 她就打瞌睡。
陆玲玲见林菲菲委屈,插腰怒目,“真不想考?那可上大学呀!”
她语气中有着憧憬。
林菲菲斜着眼偷瞄她, “那你为什么不考?”光怂恿她去考。
“我跟你能一样吗?”陆玲玲白了她一眼, “我爸妈只生了我一个孩子, 我得给他们养老。你还有个弟弟,家里老人根本用不着你操心。你只好好好嫁出去,不时回家看看就成了!”
陆玲玲越说越心酸,她看着自己这个好友,有些羡慕,真是傻人有傻福!有了个聪明的弟弟,还有个无父无母疼爱她的未婚夫!她想做什么,都没人拦!
“怎么我就没这样的福气!”
陆玲玲想这,又戳了林菲菲的脑门一下。
林菲菲捂住脑门,往后退了两步,控诉地看着她。
陆玲玲有些心虚,但很快又挺起胸脯,“瞪啥瞪,谁让你有福不懂享的!”
如果她是菲菲,即使几夜几夜地不睡,也要复习考大学!
林菲菲理亏,但她是真的不想上学了。
“姐”,林凤纲拉住林菲菲,坐到她对面,“那你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吗?”
他似乎从未问过姐姐对未来有什么期望,只一味地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强迫她去接受。
林菲菲听到弟弟的话,瞬间来了精神。她清了清嗓子,笑得温柔,“我就想和王五哥结婚,等结婚后,还住在村里。每天回来看看你,看看爸妈爷奶,外公外婆,还有大伯大伯母……等过几年,再生几个孩子。最好生一个跟你一样漂亮的男孩,把他养大,让他做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林菲菲眼里带笑,林凤纲看得出,她是真的憧憬这样的生活。她的目标,就是做个贤妻良母。
林凤纲和陆玲玲看了彼此一眼,而后双双转移视线。
林菲菲的愿望非常简单,也很容易实现,但却不容易维护。
“姐,生了孩子之后呢?你不想给他一个好生活吗?”林凤纲说道:“孩子总要吃穿,要上学,这些要花钱吧?”
林菲菲点头,“我知道呀,只要我和王五好好干,肯定能养活孩子的。再说了,现在读书,国家有补贴,不花什么钱的。”
林菲菲说得头头是道。爸妈两人赚钱,都能养活他们三姐弟,没道理,她和王五不行呀!
林凤纲知道,他说服不了大姐,而他也没想着说服大姐。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想法不同,生活方式也不同,他尊重她的活法。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做。
他在等,等包产到户。
他观察过,村里这两年的变化。
因为集体制、公有制导致的懒惰,让村里的收益每况日下。
干活的人,被不干活的人连累,导致更多的人不愿干活。反正不干活也有粮食分,那凭什么要出力便宜了他人。
恶性循环的懒惰导致贫困,使得村里有不少人家食不果腹。
据说,隔壁省份,有几个村子,就因为太过于贫穷,外加饥荒,饿死不少人,政府不得已,强制性包产到户。
林凤纲能感觉得到,在村子底下涌动的暗流。
贫富差距的拉大,让大伙心里都憋了一口气。只看谁先忍不住!
或许,林凤纲期待许久的日子,也即将来临。
已经决定不参加高考的林菲菲,整个人非常轻松。但因为家里有两个考生,她做什么都轻手轻脚,唯恐发出声音,惊扰到努力复习的哥哥和妹妹。
恢复高考的消息,不仅使得林家发生了变化,也使得华国大地上无数人激动不已,更使得无数家庭发生了争执,特别是那些已经成家的知青们。这个晚上,林溪村里的狗叫声此起彼伏。村里不知道有多少对夫妻,在这个晚上无法入睡,甚至还大打出手。
林凤纲并不去关注这些。他的心很小,只能装得下他关心的人和关心他的人。除此之外,都是陌生人。
林凤纲的表姐,卢明珍,是整个林溪村中,学历最高。有不少知青、还有决定要参加高考的小年轻,一大早就登门求教。卢明珍只好把大伙,带到了林家。
她知道林芝芝和林天桂也要参加高考。他们二人一个是高中毕业不久,一个是高中在读,他俩一定能帮得上大伙的忙。
一时间,林家院子里挤满了热血沸腾的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在商讨着,怎样才能更好地复习。
“村里学校现在还荒着,可以让大伙到那儿一块儿学,相互进步。”
小文知青在林家院子里,席地而坐。
包括他在内的,林溪村的八个知青,都来了。
下乡这么多年,他们已经快把以前学过的东西忘记了。必须得团结在一起,互相帮助,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知识点复习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