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幽一眼扫过殿外跪着的太监宫女,大斥道:“全部押下去!今夜之事谁敢泄露一字,株连满门!”
殿外瞬时一片抽气声,甚至隐隐有了哭泣声。风幽眉头一拧,侯在一边的侍衞不敢迟疑,走出一队人押了众人便匆匆退下。
偏殿的门被关上,穆旬清第一反应便拉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匆忙上前盖在苏晚身上,甚至忘了看身边的尸体一眼,握住苏晚不停颤抖的手,轻声问道:“宛宛,怎么了?”
苏晚好似被这一声惊吓到,身子一个颤栗,随即两眼恢复清明,猛地推开穆旬清,声音因为忿恨而颤抖,“假惺惺!你们又想害我对不对?又想说这人是我杀的对不对?”
“宛宛,你先说发生何事?”穆旬清两手扶住苏晚的肩膀,带着抚慰问道。
苏晚瞥了一眼那尸体,稳了稳心神,让开身子平静道:“我在这裏等你,这人突然就进来了。有模有样地遣散了宫女太监,说是奉公主之命,有事与我相商。哪知话不到两句便对我动手动脚,我想喊,被他捂住嘴,挣扎了几番都用处不大。接着殿内烛火突然灭了,我听到刀剑破空的声音,烛火再亮时,他已经倒地。我刚推了两把他便断气了。”
苏晚面无表情地口述,不带任何情绪。
“你的意思是使臣不是你杀的?”风幽看着地上的尸体,再听到苏晚的话,气得面色煞白,怒道,“到底是我们假惺惺还是你在演戏?”
风幽最后一问没了往日的从容,声音尖锐,饱含恨意。
苏晚心中一窒,倏地站起身,直直看着风幽,冷笑道:“公主认为我有何资本来演戏?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全盘操控,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地处于被动地位,你们让我呆在将军府便是将军府,让我入宫便得入宫,让我去岭南便得去岭南!今日一人一尸,证据确凿,不就是想给我安个必死的罪名么?好,如你们所愿,这人就是我杀的!我有意迫害云国使臣,一刀桶在他胸口断了他的性命再作出被他欺辱的假象!这样说可对?”
苏晚对着风幽,声色俱厉,步步紧逼。这么些日子以来,她像是他们的玩偶一般随意摆弄,是生是死都由着他们!本来只想换几日舒坦了度余生,他们不肯给,那也罢了。担惊受怕的日子,她过得腻歪了。
风幽似是被苏晚的气势逼到,随着她的步子一步步后退,脸色愈发难看,身子亦颤抖起来,高声怒喊道:“来人!来人!给本公主将这个贱人拉下去!”
“不用人拉,苏晚有腿有脑子,记得天牢如何走!”苏晚一手扯下穆旬清给她遮身的披风,甩回他身上,紧接着毫不犹豫向殿外走。
穆旬清脸上一片木然。苏晚与他擦身而过,被他拉住手腕。
“宛宛……”轻浅而无奈的声音。
苏晚垂下眼睫低声轻笑,“你想救我么?你能救我么?”
如今是什么情况,她自己最为清楚。那什么云国使臣,的确不是她杀的。可眼前状况,她衣衫凌乱满手鲜血,若真正的凶手被人发现,宫内早就在抓刺客了。既然未被发现,在旁人眼里,她便是这案发现场唯一的人。谁会相信这使臣会对她这个长相可怖的人动了歪心,冒着生命危险来调戏?
穆旬清的手僵了僵,随即慢慢放开苏晚,五指握成拳,被掐得惨白。
苏晚出了殿便被人押起来,直往天牢。
殿内一时只剩浓重的血腥味和诡异的静谧。
“你在怀疑这又是我安排的?”风幽率先打破沉默,自嘲笑道。
穆旬清面色如常,蹲下身子,掐住地下那人的下巴仔细看了看模样,再细细看他心口的匕首,低笑道:“公主多虑了。此人乃云国使臣,公主即便恨宛宛入骨,也不会拿国事来开玩笑。”
使臣被刺并非小事,今夜一事一旦被云国知晓,莫说和谈,恐怕马上会战事四起,两国兵戎相见。
这番道理风幽公主自是明白。她皱眉扫了一眼那使臣的尸体,问道:“可有找出什么端倪来?”
“一刀正断心脉。只能是刀法高明的杀手。”
“呵,你就那么信,不是苏晚所杀?”风幽有意嗤笑道。
穆旬清眉头拢了拢,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