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还没变未现实的话中有一句是这么说。到时候你一定要杀我的时候下得了狠手吗?”
池兰宇讶然。
年轻人解释:“而这句话前,我问了他一句话。其大意是,既然你都帮我,何不挑明了直接作朋友。”
“很明显他是在帮我,却是那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帮。换句话说,他一边在帮我,一边在帮陌影。而反过来就是,他既不会把我的秘密透露给陌影,也不会把秘密透露给我。所谓的帮是其他事。”
池兰宇听着这矛盾的话,眉头拧成一股麻线。
年轻人也很难讲清楚,只是直觉是这样。上签两边帮,但又互不欠。
“等等,你说上签说了一定要他的时候?”池兰宇突然惊神。
年轻人不知所以:“确实说过。”
“你肯定吗?”池兰宇再问。
“肯定。”年轻人笃定。
“你的大致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说下签不会掺和你的事,那为何一定要杀他,我的意思....”因为年轻人的话绕口,池兰宇也一时说不明白。
好在年轻人反应很快,突然睁大了眼:“你是想说,照我的说辞。我与陌影死都,下签应该不会管,而我又没非要杀下签的动机,而下签既然帮我最后也不会与我对峙上。那我怎会有一定要杀死他的时候。”
“对,就是这个意思。”池兰宇险些一口气没喘过来。
年轻人咬紧了嘴唇:“玉如意曾问我另一个人是谁,我不清楚,他便开始猜测,芸国几个当家,他说到了鱼怜珊。”
池兰宇知道年轻人想说的是话中的另一个人。
“而他最后肯定是了鱼怜珊,那他早就确定了另一个。而他没问我,是认为我知道。而我所认为的只有下签。这不是心照不宣,因为他明确说了是个秘密,时至今日我已确定当时是下签让南海的修者来的。”年轻人侧目。
池兰宇点头;“当时确实是下签,这事我肯定。”
“那就是下签。”年轻人呼了一口气。
池兰宇等待后文。
年轻人有了出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很简单。就是你杀某个人的时候一定要先杀了他才行,而他又不会插手。”池兰宇若有所思:“会不会是下签才是陌影温养的匕首。不过也不一定与陌影有关。”
“有头绪了。”年轻人咬紧牙关。
年轻人懂年轻人的心绪,整个世间都想着要年轻人的命,而最后年轻人却可能要了为数不多帮他之人的命。
“不想了吧。”池兰宇蹲在地上玩起了泥沙,顿了顿;“算了,我去帮你确认一下。”
“算了。”年轻人按住池兰宇的肩膀:“算了,别去了。”
年轻人的手很抖。
池兰宇握紧了手中的泥沙。
海水开始翻涌,远方越发昏暗。
一把杀扬起,一记拳头划开虚空轰向年轻人苍白的面颊。
苍白并不是好兆头。
池兰宇心里默念了一声对不住了。
年轻人下意识的抬起了手,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接了这拳。
嚎声破雾,却越发朦胧。
低头寻根,却满是深渊。
却好在深渊如井,里面尚有一双眼睛。
黑土国。
先生坐在井边望着井水怔怔发呆。
一位挑着菜的小厮走了过来。
先生回神:“就放在那里吧。”
小厮在离井静的位置放下了菜,他知道他离开后,先生就会开始洗菜。而这私塾只有先生一人,又要教书又要打扫很累,放得近一些的话,先生就可以少累一些。
小厮没去讨要钱,因为买菜的钱先生早已给了他的东家。
小厮安静退去并掩上比他更安静的后门。
但小厮没有立即离开,找了个可以看着后门的地方呆立。
而后掐算着时间,约莫一株香,他消失在原地。
这一炷香刚好是他回到归处的时间。
他用这个时间,是为了多陪一会而那个先生。
归处一座酒楼。
酒楼掌柜的儿子在先生的私塾读书,便有了交情。
先生是通情达理的人,便承了这交情,同意要酒楼的菜。
掌柜自然会选最好的菜,但仍是会收合理的钱,只是掌柜会纵容那送菜的小厮,比如那小厮帮先生干了点琐事,从而耽搁了。
又比如小厮回酒楼第一件事是去洗澡,掌柜是睁一眼闭一眼,也不会克扣工钱。
只是他很疑惑,为何去了先生那里要洗澡。
而更奇怪的是,小厮去先生那里也要洗澡。
尽管小厮回答了他,前面的洗澡是为了不让先生闻到汗臭味。后面的洗澡是为了不然先生的味道被人嗅了去。
掌柜那能理解这稀奇古怪的道理。前者稍微能说的过去,但你都是小厮,还在乎那么多吗,况且先生教书遇到的人很多,那会在乎你的味道。
所以全是狗屁。
但狗屁还是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抛开其他的不谈,那小厮的手脚是出了奇的麻利。
就像小厮自个儿说,他走南闯北作了无数年的小厮,早已熟能生巧了哩。
所以掌柜就认为自己捡到了个宝。
只要不出大的差池,就纵容吧。那怕现在夜幕降临的饭店,也随他吧。
反正待会小厮出来一会儿就恢复了正轨。
小厮其实没耽误多久,仅半柱香后便默默的做起了小二的活儿。
那本显得有些乱的酒楼,自小厮一出现便开始井然有序。
其实很多人来这里吃饭,也是因为这个小厮。
毕竟那个客人不喜欢,话少但问的明白客人要求,又记得客人,且手脚麻利的小二呢。
当然小厮的话少,不意味着客人就不调侃,反而调侃的五花八门。
而更令客人喜欢的事,小厮的回答总能令他们满意吧。
他们也当掌柜的捡到了宝。
如此就有其他的店家来挖墙角。
小厮坚定之余,更是客套话满天飞。
这就让来挖墙角的人竟觉得不该来挖墙角,满心愧疚的走。
如此的忠贞,小厮便渐渐成了食客间的佳话。
所以没当小二偶然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撞见了一些不该撞见的事,那些人也就没有杀人灭口的想法,反而会像小厮吐露更多。
谁不喜欢这样一个收口如瓶,且普普通通的倾听者呢。
与以往一样。
小厮忙到了深夜,所谓物尽其用。
掌柜毕竟是商人,还是遵从这个道理。
而且小厮没有怨言,就像小厮自个儿说的,在乱世中能有一口饭吃,便如同过年。
小厮摆整好酒楼的东西,便与今个儿守夜的小二道了别。
一般来说,小二都是住在酒楼的。
但偏偏小厮是个例外。
掌柜曾好心让小厮住酒楼,一来方便,二来也舒适。
而小二的回答却让掌柜无言可对。
那小二说,万一我住在酒楼里半夜出了事,岂不是又要让我忙活了。
掌柜都是有这样的想法,但被人点了出来难免有些尴尬。不过掌柜还是掌柜,三言两语就把自己难堪说成了自己的慷慨。
而好在这是黑土国,不存在贼匪流寇。
小厮在城外住着也安全。
小厮出城回到了还算结实的土屋,停留了一会儿,便消失在屋内。
小厮回到了城内,来到那间私塾。
他呆立在阁楼上。
却无声无息。
他现在成了守夜人。
守的自然是那位先生。
而这是他想做的。(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