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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布娃娃

父亲要祝子俊去还祝胜文一百块钱，说是前几天借的，祝子俊拿了钱就去了祝胜文家里。

经过祝六爷家门口时，祝子俊被祝六爷叫住了。

祝六爷是中国远征军的老兵，中年之后迷上了易经，整天在家里钻研，又写得一手好字，因此村里的人建神龛时都请他算日子、写神龛的对联。

只听祝六爷很严肃地说道：“俊伢子，你气色不大好，这段时间要注意一点，特别是最近不能和别人发生口角或是多管闲事。”

祝子俊觉得自己反正也没什么事，索性和祝六爷聊起天来。

祝六爷先是详细地问了祝子俊的近况，祝子俊一一作答，祝六爷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年马失前蹄，明年再来。”

祝子俊只是摇摇头，然后他问道：“最近中央电视台播放了中国远征军的记录片，你觉得和你的亲身经历有什么出入没？”

祝六爷点点头说道：“那个纪录片我也看了，很符合实际情况，只是当时的战斗比电视里所展现的还要艰苦，还要残酷。”老人似乎陷入了到了当年的烽火岁月中，“当年我们村子里和我一起去的人，打仗的时候死了一大半，现在活着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打腾冲的时候，日本人弹尽粮绝，就从碉堡里冲出来和我们拼刺刀，我们村里的小三子就是四个日本人给刺死的，当时四个日本人从碉堡里大喊大叫的冲出来，像鬼一样，小三子端着冲锋枪就傻了，连扳机都不晓得扣了，站在那里被刺死了，然后他们又朝另外一个人冲过去，那个人反应快，一匣子弹全部打完，把他们全部打死了。”

祝六爷唏嘘感叹一番，眼眶刹时泛红。

祝子俊陪着祝六爷坐了一会，就告辞去了祝胜文家里，一路上他的心头竟也是沉甸甸的，想象着那一个个年轻鲜活的生命从此长眠在异乡，与留恋的故土相隔千山万水，再不能重逢。

祝胜文家的大门开着，却似乎没人在家。

祝子俊在门外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应，想走开时却听到屋里有细碎的声响，就像是有着魔力一般，诱惑着祝子俊慢慢地走进了屋里。

发出声响的小房间是祝雨的卧室，祝子俊看到老式的木床上放着一床小被子，此时高高的隆起，就像是有人蜷缩在里面一般。

而那奇怪的声响，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