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冉点头,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痛死了。”
小家伙把她的话当真了,顿时紧张起来,着急地原地打转,“那怎么办,你会死吗?”
何冉忍俊不禁,耸了耸肩说:“所有人都会死的。”
泉泉沉默了一会儿,很费解地问:“那死了之后呢?”
何冉被这个问题噎住。
她不得不借用大人们常说的话:“死了之后我们会睡很久很久,然后去了天堂。”
听了何冉的解释后,泉泉终于笑开怀,童言无忌:“那你就去天堂吧,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痛了。”
何冉摸着他的头,笑而不语。
“你叔呢?”过了一会儿,何冉问。
泉泉说:“在外面,我去叫他。”
何冉点头,“好。”
泉泉站在病房门口,探出头往外看。长长的走廊望不到尽头,光线微弱,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只有紧急出口的指示牌发出幽幽的绿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走出去,一直往前走,最后在走廊尽头发现了萧寒。
这几天萧寒几乎彻夜不眠,半夜要么在床边坐着,要么在走廊外坐着。医院禁烟,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只能到这个旮旯角落的地方抽几口。
月色清冷,夜里寒气侵体,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竟也受得住。今夜风特别大,胡乱肆意地刮,吹得萧寒双指间的烟头明明灭灭。
不知是不是错觉,泉泉竟隐约看到他眼角渗出些许泪光。
再眨眼看时,那抹透明的颜色又不见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直到长大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眼泪是可以倒流进心裏的。
那道背影有些陌生,泉泉一时不敢开口叫他。
站了许久,他才怯怯地唤道:“叔叔……”
萧寒回过神,转过头来看着他问:“怎么了?”
泉泉说:“阿姨醒了,她叫你。”
萧寒点了点头,灭完烟朝他走过来,“走吧。”
回到病房后,泉泉这个人小鬼大的,先把萧寒交到何冉手里,然后将床帘一拉就爬回自己床上睡了。
何冉冲萧寒招招手,他缓慢地走到她床边,低头看她。
一张床单已经被何冉的汗湿透,她整个人像被榨干了一样,身上穿着的是最小号的病患服,对她来说却还是太宽松。她从来不抱怨什么,但所有难受都无法掩饰地写在一张憔悴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