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里火光冲天而起,噼啪火舌中,整个东南面的天空都被烤得通红如血,美丽的火焰仿佛绚烂的烟花,又似在天幕挂起了万丈璀璨红霞。
原本沉睡的人们都被惊醒,锣声喧天,嘈杂阵阵,附近几条街道的人都出来查看,官兵冲进去提着水桶与木盆便开始救火。
与之同时。
十数条身影在夜色中疾弛,尤如阵阵疾风刮过。
“别逃了,你逃不了的,束手就擒吧!”
后面传来男人冷酷的厉喝声,前面疾奔的人闻言蓦然顿步转身,身后追赶的十余人包饺子般将他围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为何夜袭阮家,揭下面具随我回都府衙投案,否则,休怪本副督统将你就地格杀。”邵锋看着眼前之人浓眉紧蹙,眼中绽着冰冷杀意,此人行凶杀人不止还火烧阮家,冷血残暴,又胆大妄为。
居然顶风作案,当真出乎他的预料。
“……”
看额头青筋都在凸跳的邵锋,‘男子’面具下的脸上满是嘲讽,问她为何夜袭阮家,他倒不如回去问问他的主子为何不命人埋伏阮宅之内?也问问他们自己为何到了此时,方才出现?
见夜色里的男子不说话,邵锋刚毅脸庞泛起几许杀意:“给我拿下他,若有反抗,生死不论。”
刀光剑影密布交织,如网当头罩下,被困网中的男子却始终静立,既不躲闪也不反抗,邵锋见状蹙眉,心中升起股浓烈不安,沙沙声响伴着点点黑芒从四面八方咋现而来,是数道身体倒地的声音。
邵锋挥剑格挡,暗器打在剑身叮叮做响,哧的一声,是衣衫血肉被划破的声音,继而有淡淡血腥四溢,男人臂膀发麻,手中剑势渐渐变慢,暗器骤停,他以剑支地看向四周,身旁是十余具尸首。
眼前视线越来越暗,男子魁梧的身体缓缓倒地,眼帘渐渐瞌合,最后看到的是那双隐在面具后幽深寒凉又满是嘲讽的双眼,以及数道模糊的暗影。
夜,极静。
连片衰草如潮水在风中波澜起伏,二十余道身影如幽灵般从草丛树林中冒出头,齐刷刷将男子围在正中央。
那一抹碧绿色在夜色中格外耀眼。
“鬼面修罗阁下,上次一别,想不到我们这么快便又见面了!本庄主守了你十七天,没想到你还真的自投罗网。现在,你是自己揭开脸上的面具呢,还是想让本庄主来帮帮你?”男人上前,凝着几丈之外那张修罗鬼面,俊颜含笑,眼神却透着几分低沉怒意。
凤汐闻言低笑出声:“千庄主等我这么久,不知有何贵干?莫非就只为一睹我真颜?上次在青楼里庄主不是看过了,怎么,庄主还没有看够?”
“没看够,怎么能看够?”
千菩提笑意更深,拔高的音调怎么听都透着股子咬牙切齿:“阁下当日百般照顾千某,千某领受甚深,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夜我来此不就是想向阁下聊表心意么?你看我对你多好,不止替你打发了这些人,还打算也像你当日照顾我那样百般的照顾照顾你。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福气消受,又或者,你现在还想着逃跑?”
男人负在身后的手微紧,后槽牙都几乎磨的咯吱作响,该死的混蛋他还真敢提当日之事,那日回府之后他泡了整整三大桶浴水,还撒上了花瓣儿才把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儿全给洗干净,可之后接连十几天他每天都做同一个噩梦,每次都梦到自己被那群丑女人给上下齐手。
以致于,这些日子他每每在大街上看到相似的鬼面具,就会想起被这混蛋戏耍之事,就对这个罪魁祸首恨到牙根儿几乎都在氧氧。他倒要看看今天他要怎么从他五指山里,逃脱?
“呵……”
对面再次响起一串低沉笑声,看男人‘气急败坏’到想要杀人的表情,‘他’道:“千庄主如此厚待,我深感受宠若惊,只要你能追上我擒住我,自然就能揭开我的面具,不过,想要我自己拿下来,你认为那可能么?”
话语未完,她身形忽动,挥袖拍出一掌扫中一人,顺着那缺口如箭一般疾射向远方夜空,千菩提也当即纵身追了出去,疾风在耳畔呜咽而过,前后两道身影如流星坠落般疾速划过夜空。
前面凤汐速度渐快,后面千菩提始终紧跟三丈之外,表情平复眉宇之间反多了份兴意与邪肆,似乎,早已胜券在握!
身后二十余人却是与两人渐渐拉开距离。
最终,被甩得无影无踪。
不到一柱香,两人下了山坡在城内的巷子里穿梭,前方‘男子’专挑乱巷小道七拐八拐,到后面气息已有些微喘,显然已尽全力,后面千菩提眸光微亮带着猫捉老鼠时戏谑的表情,猛然提速。
两丈,一丈……
前方男子脚步一个急顿,看了眼前方波澜起伏的河面。
转身。
千菩提已来到河边,伸手便抓向‘他’脸上的面具:“你不是寒舟,今日本庄主就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凤汐撇头避开,身子一矮自男子腋下反穿企图从原路折回,千菩提亦同时转身一个小擒拿手拿住‘他’右臂,凤汐反手一折如灵蛇一般逃脱男人钳制。脚尖轻踮,身体纵上半空就要夺路而逃,却被男人抓住脚裸强扯了下来。
而后一掌拍向‘男子’胸口。
凤汐右脚反踢男子手腕,趁男人松手,身子借其掌力疾退,直接飞上河面半空,而后身形一个急坠。
扑通——
砸落河面溅起一串一人高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