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阿祈闻言却是轻笑:“我是你花银两标下的,我记得你说过,我的人我的势都是属于你的,你又怎会吃亏?我倒觉得姑娘很会做生意,也很会算计。阿祈已很久很久都不曾遇到像姑娘这样有趣的人了。”
“这话我记得我们已互相说过,没必要再说一次。”
凤汐挑了挑眉,伸手拽着男人的衣领,将男人拽向自己:“不过,你倒提醒了我,你的确是我标下的,你刚刚故做正人君子教我去勾引男人,不会是想向我自荐枕席?如是你大可直说,不必拐弯抹脚。”
手指抚过男人眉眼。
冰凉的指尖如同女子染霜的脸,两人面颊几乎相贴,甚尔能感受到对方传来的温润气息,如此的暧昧,却又如此的冰冷。
“你,在生气?”
男子倒无半丝尴尬,也未有初见时的脸红,反笑意更深:“如果我告诉你如何可以让臂上的守宫砂不需要男女交合,也能无声无息转瞬消失,不知你可能消气?你可以当作是我再为你做一件事跟你交换,也可以当作是我为失言引来你曲解误会,向你赔罪。”
男人说着,卷跷的眼睫轻轻的眨动,唇边笑意熏然,如勾如画的眉眼也因此而舒展,菱形嫣红的唇角轻轻勾起,饱满唇瓣在灯光下泛着水润色泽。
宛如静夜里,幽昙盛开。
刹那一笑已是秋水为神,玉为骨。若这双眼眸被点亮,又不知会是何等风华绝世,潋滟无双?
怕是,那美艳的国师牧白也难与比肩。
“这也知,我看你不止消息灵通,还真是博学多才。”凤汐定定看着男人脸上足称勾魂摄魄的笑,捏着衣襟的素手松开,这个男人倒还真不怕死,她耳朵难道有问题,挑唆不承认还如此诡辨,将责任推在她身上,道她曲解误会?
以身诱敌,以身喂剑,哪怕同归于尽,她都会做得毫不犹豫。
可真正献身给仇敌她从未想过,她是凤汐凤谨修,她要达到目的可以有千千万万种办法。为报仇,她可以隐忍等待耗尽年华心力,她可以舍弃自尊向仇人曲膝,她可以舍去傲气认敌为亲,她也可以磨平自己所有棱角拔下锋刺。
可她绝不会弯下一身铮然傲骨。
因为,她是凤啸霆的女儿!就似大姐,宁化灰飞也要死的干净,绝不会给父亲抹黑,堕了父亲一世英名!
男人将衣襟抚平,却是摇头,恍然未觉女子声音里的讥讽:“不过是闲来无事听人读了几本书,在外闲逛时也不时会听到别人说起一些奇闻趣事,总会记下那么一些,无事时自己也会瞎捉摸,姑娘谬赞阿祈受之有愧。”
这男人脸皮之厚,比她还甚,一个男人没事怎会去研究这些?显然他这是早就准备好卖人情给她,却又故意玩儿她!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凤汐只道,再扯只会没完,这个男人第一眼见或许不会如牧白那样惊艳,可他身上似乎有种独特的东西吸引人的目光。在他面前即使你有再大火气,他也总能让你偃旗息鼓。
御心之术,已炉火纯青,御人之术,便也可见一斑。
这样的人想要收服,显然不是一般的难。
“我要姑娘做的事很简单。”
男子也不在意女子冷言,依旧素雅含笑,徐徐道:“第一,请姑娘从明日起,每日早中晚准时过来风华阁让我替你上药。你的伤应不轻,我摸到起了很多水泡,有的尚未挑破显然并未仔细处理,若不好生照料会留下疤痕。本想将药给姑娘,可我怕姑娘不会放在心上反而浪费上好的药膏。第二,希望姑娘同意阿祈唤你声阿裳。一直叫姑娘未免有些生份了,我想,我们现在就算不是朋友,也能算是暂时的盟友。”
诧异。
还以为他会提出什么要求,却是这样两件小事。
凤汐抿了抿唇:“名字而已你想怎么唤随你,可你替我上药?用这样的方法收买人心就不怕适得其反弄疼我,我会对你怀恨在心?”
“我会小心,动作轻一些,不会弄疼阿裳,以前我受伤也是自己上药,偶尔遇到一些小动物受伤,我也会摸索着给它们治伤,总有些经验,况且阿裳并不是个怕疼的人。”男人说的正经八百。
“你觉得我像猫猫狗狗?”那话怎么听都有歧意,那些被他治过的所谓‘动物’是否真的还存活,也很令人怀疑。可这瞎子感知力强的让人心惊,只一摸竟连她的伤势也能摸个透彻。
这伤在宫中处理的是不怎么仔细,加之后来又与夜景行几番纠缠应对。涂的药膏也早蹭得差不多,只是向来能忍疼她根本未曾在意过。又或者,有时只有身体疼着,心才会好过。
“阿裳自然不是猫狗,更不是独属谁的笼中雀鸟,阿裳是鹰,有着锐喙利爪双翼,博击浩瀚长空的苍鹰。只是,苍鹰飞太久也会累,偶尔的歇息才能飞的更远。”
闻女子略带怒气的声音,男子却是再次轻笑出声,说完拿出乳白瓷瓶,也不等女子应允,便唤侍女拿来绣花针放在火上烘烤后,摸索着女子臂上的水泡一个个轻轻挑破。他挑的很仔细也很认真,动作也很连贯,甚至可以说是优雅。
凤汐看着男人动作,脑中却还回荡着那道声音。
博击浩瀚长空的苍鹰?
可他不知那只苍鹰早就不再是苍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