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浮华梦,一场空(1 / 2)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如果我是刘氏,我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借此一举除掉祖母再嫁祸给我,你们觉得父亲回来之后是会怨上我,还是会惩治她?”想?或许,早就动手了也说不定。

否则,刘氏何必与她作这么久的戏?

刘氏既然出手,绝不可能轻易罢手,她也不相信以她的心思周全,就这点儿手段,怕是还有很多的后招在等着她。

凤汐眼神冰冷,声音毫无起伏:“今夜之事你们难道还没看清?既知敌人是谁想要明白敌人的意图,那就要让自己和敌人易地而处,如果她连这点儿胆量都没有,就不会稳坐候夫人的位置多年。”

“主子放心,属下等定会仔细监视,绝不会让夫人得逞。”幽冥与擎苍面色肃然,显然被那话惊到。

擎苍满脸不忿:“果然最毒妇人心,在宫宴上害了主子还不够,居然还想用这种法子再害主子。属下以前还真是被她那张脸给骗了。那个,主子,属下不是说您……”

珍珠与芸儿对视一眼,也是满面噤然:“小姐放心,奴婢等定会打起精神盯着那些人。只是奴婢一直不解,为什么夫人会费尽心机这么对付小姐,当初凤排奴婢等诱导教坏小姐不说。现在小姐看清她们的真面目依然不依不挠,甚至今日不惜与小姐翻脸,还对老太君……”震惊,如同看到小姐杀人,即使再如何她也没想到夫人竟会生出如此歹毒心思。

在小姐面前,夫人一直都维持慈母形象。

就算以前真在小姐手上受过气,可接连挫,夫人反是越挫越勇?小姐总是要出嫁的,她想不通为什么夫人就非要毁了小姐不可?之前小姐那样对夫人和二小姐夫人依然保持‘风’度,又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小姐翻脸?

就为以此来气老太君么?

对付小姐便罢,连老太君都不放过?候爷有多敬重老太君,候府中人有目共睹,她这么做对她有何好处?

凤汐回到榻前坐下,朝擎苍看了眼,擎苍将白玉棋盘拿了过来,她伸手握着枚白玉棋子,垂眸:“珍珠,如果我死了,你觉得谁会最伤心?”

“自然是世子了,对,还有候爷和老夫人肯定也会很伤心。”珍珠想也未想的答:“小姐的意思,夫人是想用您来对付世子?”

凤汐再问:“若我死了,这候府里的小姐谁身份最高,谁又最得益?”

芸儿道:“是二小姐。”

自古嫡庶有别,长幼有序,簪樱世家之中更都是尊卑分明,候府因武将府虽未那般严苛,可也难脱这层束缚。若小姐死,二小姐便成候府唯一嫡小姐,自然水涨船高,若世子再有个什么?

想到此她蓦然心惊,脸色微白。

凤汐笑,声音淡淡:“不过是,荣华权势乱人心!”

众人闻之却是一震,皆满眼复杂。

凤汐却是突然抬头看向幽冥话锋突转:“幽冥,你可想学那日向标等人所中的锁脉手法?若想,我现在可以教你。”

“主子,那属下呢?”

女子话落擎苍一愣,当即挠头叫道:“主子您不是也答应只要属下表现的好也会教属下的么?属下这段日子可是尽心尽力办好主子交待的每件事,绝不敢有半点错漏,那个,主子,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厚彼薄彼……”

凤汐重复道了一遍这四字,眼神也再扫向众人:“现在你们可明白了?物有本末,事有终始。刘氏与夏嫣然嫉恨我得了祖母父亲的宠,可却从未想过这些是用什么换来的,这些,都是用我娘的命换来的。”

若可选,她相信夏簪璇定会选择要自己娘亲好好的,也不会要什么所谓带着补偿的宠爱。夏老太君与永宁候疼夏簪璇不假,可只怕他们做梦也未想到,就是他们的内心对林氏的愧疚,对夏簪璇的宠爱,害死了真正的夏簪璇。

看六人不语,似在思索。

凤汐声音却依旧淡然清浅:“道家云,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惧、爱、恶、欲。人的欲念总是无穷尽,由欲可生妒,由欲可生怖,由欲可生贪,由欲而生嗔,由欲而生痴。唯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凤;凤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每个人的出身都有不同,或高或低无法选择。每个人都有欲念,或大或小只在自身。每个人的眼光都有局限,或近或远,而眼光能看多远,就能行多远站多高。是想一飞冲天或被踩踏入泥,勿问他人问自心。只需谨记,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沙漏汩汩逝。

女子清浅淡漠的声音在屋中流转,如平静湖面骤起波涛,亦如滴水落在冰冷石面砸出的道道声晌。

六人六双眼凝着女子在灯下恍惚的面容。

在震惊中,静心沉思。

“锁脉解脉的手法,我只示范一次,能悟出多少都在你们自己。”

良久,凤汐开口起身,行到幽冥与擎苍身前,衣袖轻拂,指诀不停落在幽冥身上,先锁而后解,不止幽冥擎苍便连雅蓉也定定看着。

都生怕错过半点。

演示完,凤汐道了一遍其中奥义:“你们下去自己参悟,身上有伤那些繁杂重活便交给其它人做。最近候府不会平静,你们自己多警醒,也吩咐下去让院儿里的人都各自注意些。”

几人退下。

擎苍却是顿步转回:“主子,这是从卫卜那边拿到的东西。”

凤汐伸手接过封着火漆的信封,拆封后从里面抽出一张纸,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墨色字迹点头,将东西收进了袖笼。

沉思片刻,抬头看向擎苍:“擎苍,你再去替我做件事……”

“是,主子放心,属下定会办妥。”

擎苍听完答道,又等了半晌,见女子点头后没再出声,这才转身离开。

听着闭门声。

还有越行越远的脚步声。

凤汐又坐了许久,静静看着眼前那盘棋局,伸手,将手里的棋子摆放到了该放的位置,转瞬,却拂袖一扫又将棋盘拔乱。

哗啦声中。

女子用细小金钳拔了拔烛火,幽幽火苗在女子明眸中跳跃燃烧,垂着的眸底闪过一抹微光,侧头看了看床榻上的枕,枕上那根发丝已不见。

显然,已有人趁她们不在时来这里找过。

可惜,应该没有找到。

眼眸微转,听着头顶上方传来的几不可闻的响动,她笑了笑上前弯腰,从床下紧贴榻壁的地方摸出一个红木盒,又行到红木圆桌边,将桌上的水晶小笼包也端了过来。

随手捏起一个包子几乎未用力便裂开,冰蓝色的光芒穿透面皮透了出来,依然晶莹透蓝,只不过多了层油腻。成年男子拇指大的珠子就被放在包子里。

以珠为馅。

夜景行传命找荷包,可他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东西早就被她一分为二,而这冰海琉璃珠,就被藏在车厢里一眼可见的小几上。

只不过,包裹了一层外衣。

当然那块糕点脏了,这个包子是幽冥捡回后重新弄过的。

拿起盒里的厚布帛将珠子擦了擦,凤汐凤眸凝珠,透过那污色,凝着那星星点点透出的蓝芒,眼神微恍,眼底是丝难掩的痛色,这是五岁时,母亲送她的生辰礼物,连同荷包在内,佩身十五载不离,可惜后来却给了豺狼。

将盒子打开,拾指将里面的东西取出,剪开布帛抠出内里棉絮,露出脏污的荷包她只握着也未清洗。

荷包上橙色宣草染了污,色泽已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