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身体不停下坠,无法借力,也没有任何的支撑点,只能无力下坠,骤来的失重感让小凤汐本能惊叫出声,恨恨瞪向紧紧搂着他的少年。
童稚的声音里满是愤怒:“若我就这么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这个白痴居然不等我同意就带着我跳崖。你知不知道这是回风崖,你居然跳下来,还带我一起跳,你个蠢猪!”
“你能打过那些人?”
“……”
少年冷冷的七个字咽得小凤汐成了哑巴,他是打不过,可不是还有他?就算他也打不过,他们联手好歹还有线生机,总比跳下来被摔成肉饼强。他还要去找父亲,他还要带着父亲回去见母亲。
他不能就这么死在这没有人知道的万丈崖底。
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开始聚集,他咬紧了唇畔没让它落下,可视线却依旧变得模糊,就在此时他身子突的一个翻转朝上,而后有手穿颈落在他后脑勺再往下用力一摁,脸颊处一片温热湿襦,还有清晰嘭嘭声传来。
“不要看,相信我,不会死。”
男孩儿趴在少年胸口,听着那道冷硬又坚定的声音,还有耳畔少年心脏有力不绝的跳动声,原本悲伤又害怕的心似也在瞬间被完全抚平。
紧接而来的却是哧拉吱嘎和嘭隆的声响,碎石滚落崖底,干枯古树枝杈不停被砸断……直到嘭的一声巨响,一切归于沉寂。
小凤汐脑子泛晕,不知过了多久才平复,睁眼看着给自己垫底的少年,和他嘴里溢出的浓绸血渍,声音里多了怆惶和担忧:“喂,你怎么样了,你醒醒,你别死啊,你起来啊,你醒醒快醒醒,你……”
少年被摇突的睁眼吓得小凤汐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他痛苦的轻咳了几声:“起来。”
“呃,哦……”
小凤汐垂头这才记起自己正压在少年身上,忙利落的爬起来,也伸手将少年搀扶了起来,想着少年和自己说的话,满脸奇怪:“你没事吧?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死?你能掐还是会算?不对,若是能掐会算就不会被人追杀了,大哥哥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你?难道,是你的仇家?”
“……”
“你怎么不说话,你可以叫我阿谨,娘一直这么叫我,我很喜欢你所以你也可以这样叫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的武功好厉害,尤其是最后打败黑衣人的那招,你可不可以教我,要不然,我拜你为师好不好?”若是他平日练武能再勤奋些,能多吃点饭再长大些,武功再高一些,就不会连黑衣人都打不过,那样他就可以上阵帮着父亲杀敌,父亲就不会出事。
“……”
“你很讨厌我么?”
问了半天少年也不吭声小凤汐眼神黯然的垂下了头:“你又不是哑巴为什么却不回答我?好歹我们刚刚也一起战斗过,要不是为帮你我也不会被困在这里更不会耽误了我的正事,带不回爹爹娘一定会很伤心,娘不知道我离开,要是找不到我,娘也一定会很担心,我……”
“既后悔,就不该偷跑,更不该乱管闲事。若非你突然冲出来,你觉得我现在会在这里?”许觉男孩儿话太多太过聒噪,少年冷声喝叱后,甩开被拽的胳膊转身踉跄着离开。
第一次被人如此嫌弃,小凤汐怔怔愣在原地看着少年身影没过乱石堆,最终消失不见,却未看到少年摇摇欲坠以袖捂嘴,再次喷出的大口大口的鲜血。
回神他站在原地转身抬头环视四周,枯木残枝,风刮过吹起满地落叶,四方崖壁高耸入云将这片天地合围,与世隔绝,恍似天地间也只剩下他一个。
隐忍许久的泪,就那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不能哭,不能哭,凤汐你不能哭,爹爹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真的好难受好难受,就这一次好不好,反正我也不是真的男孩子,所以哭一哭应该也没有关系吧,就这一次就好,等我哭完,我会好好练武,我会替爹爹保护娘保护大姐二姐,好不好爹爹……”
他低低的呢喃着坐在堆满落叶的冰冷地面抱膝呜咽,哭到昏天黑地,似乎要将自小到大从未流过的眼泪一次流干。
这一刻,他终于承认了那个他一直不愿相信,也不愿承认的事实,父亲他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回来。那个字,那一个死字就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年仅九岁的小凤汐心尖。
伴着听不到的哧哧声响。
痛入心绯!!!
不知哭了多久,连声音都哭到有些沙哑,直到天色已黑,崖底不远处的密林里传来狼嚎声小凤汐才终于回神擦干了眼泪,拖着有些发麻的双腿,一瘸一拐朝着少年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
寻了很远,绕过一片又一片乱石堆,有个山洞,里面有火光透出来,在黑夜里一眼可见,就像为夜行者点亮的指路明灯。
小凤汐走进山洞,柴火噼啪燃烧,不远处那个少年却是躺在堆干草上,眼帘紧闭,染着污血的脸庞红到充血,伸手一探额头滚烫如火。
“遭了,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