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看看他可以么?”阿祈也未与她推拒,抬起头撑开眼帘他张大眼睛看着凤汐,摸索着握住少女的手轻声道:“阿裳,不管如何我与他相识一场,我想去看看他,哪怕他已经……”
他微微沉默,接道:“或许一切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否则,他也不会遇到你,他的性子很倔强也很执拗,又傻又冲动,他总说身为男儿要锄强扶弱也不管自己能否做到,总之认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傻到热心的过了头。他肯把那个故事告诉你还把回风也教给你,我想他应该,很喜欢你,也很信任你。”
“那日护城河边我会那么巧遇到你,还对你动了心,或许,也是他的灵魂在冥冥之中牵引。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从你这里知道他的消息。难怪在你身上我总有种熟悉的感觉,有时想想你们性子还真是一样的倔强又执拗。所以阿裳,带我去看看他,好么?”
看看他?
听着男人话里的落寞与怀念,还有那隐忍的期待和几不可察的乞求,凤汐沉默半晌点头:“好,等你病情稍好我会带你去见他,只是当时我才十一岁,因年幼贪玩到城效放纸鸯,遇到落雨天被困在效外所以才会遇到他,如今也只记得大概葬他的地方,原本知道的翡翠和碧玉又都被我杖死,不过你若真想去,我会派人去找。”
夏簪璇的记忆里的确是有这么件事,翡翠碧玉都已死,他若想看那便等凤排好带他去看看也无妨,看过他也就死心了,慢慢的总会过去的。
她想着将羊皮卷掏出来递了过去:“这是你的琴谱,你自己收好,记不记得那夜我和你说过的话?死去的人没必要再记着,因为就算你记着,他们也不会再活过来,所以,看过之后就忘了吧。”
“谢谢。”
男子伸手接过,抚着羊皮卷,沉沉的闭上了眼帘:“可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那个承诺我欠了他十二年,到最后终究还是欠下了,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隔了十二年哪里那么容易找到?”
“可我终究还是不死心的抱着一丝希望,想着,或许有一天,我真的可以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他,或许有一天,我和他还是能见到,哪怕只是见一面知道他好好的,那我也放心了,谁知到最后……阿裳,我可以,抱抱你么?”
“抱我?”
凤汐微怔,还未回神,手上突的传来股力道拉扯,骤然不察之下身体一倾她整个人已落入男子怀里,他的双臂紧紧圈着她,圈得得极紧极紧,紧到勒的她已无法呼吸,她本能的伸手想要将人推开,颈间传来的滚烫的湿襦感,却是让她的手僵在半空。
他没有言语,她也看不到他的脸,可她知道他有多难过,这一刻在她心中坚若磐石的他却是那么脆弱,那种无处宣泄又无法压抑的沉重感让她窒息,他此刻的心情,应该就像十二年前她初遇他时是一样的吧?
父亲在她心中也是无可取代的存在,她无法接受那个死讯,所以当年才九岁的她一个人偷偷离都,天真的想要去边关把父亲找回来。
他早就没了亲人,所以他是真的把阿谨,把那个他曾说过要保护的弟弟当成了亲人,想要找到他,想要保护他,可她却那么残忍的,亲手打破了他唯一的念想和期望。
原来,这世上最远的距离,并非隔着千山万水,并非隔着十二年光阴流逝的岁月,也并非生与死的永难逾越,而是牵挂的人就在眼前,你却永远也无法开口告诉他,他也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其实你此刻就在他身边。
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而这个距离,从她亲口对他说出她死讯的那刻开始,便注定了这辈子永远,永远都再无法跨越!
寂寂的厢房里,无声又无息,直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随之而起的是有序的敲门声,凤汐正要开口。
阿祈却当先放开了她,脸上已没有泪过的痕迹,表情依如继往淡然又素雅,他伸手在女子脸颊轻柔的抚过,声音也恢复原本的平静:“我没事,只是有些累想要休息,你也先回去,你哥哥这个时候应该就要回府,若无意外事情应已解决你也不必再为此而忧心,这个,就算是谢谢你,谢谢你为他做的,也谢谢你将他的消息,将他最后的话带给我,所以,你不必有任何负担。”
“阿裳,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可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想告诉你,不要把所有的事都自己扛着,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着你,虽然阿谨已不在,可我感谢他把你又带到我身边。以前是我无能竟无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可现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伤害我唯一在乎的人。”
还记得她曾对他说过他的血是冷的,不止他的眼看不到任何东西,连他的心里也装不进任何东西,可这世上哪会有人生来就是冰冷的石头?
让自己变得冷漠,用笑来隐藏来包裹,不止因为笑是武器,更因为怕,太怕太怕失去时的撕心裂肺。那样的感觉,他不止一次深深的体会。
就如同此刻。
不管如何用力,都无法压抑心中的痛,所以他不会再让人有机会,伤害他想保护的人,这个他生命里唯一仅剩想要保护的人,这个不知从何时起早已走进他心中的少女。
不管是谁!!!
哪怕为此付诸一切,所有的一切!!!
凤汐垂眸,看着他脸上淡然的表情,也听着他云淡风轻的声音,是因为找不到阿谨了,所以,他听了她的话,便将对阿谨的那份愧疚与自责,也连带的转嫁到了唯一和阿谨有过牵连的她身上么?
这和她的初衷大相径庭。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明知她应做的是狠心到底,挥剑断情,即使再痛可不管他此刻有多痛,有多难以接受都好,终究会过去的,他终有一天会明白会想通也会接受这个事实,那痛终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终有一天这一切也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过去,也只有那样才能够让他彻底的死心,也彻底的远离。
可听到他受伤昏迷的消息,她终究还是未能忍住脚步,此刻反驳拒绝的话明明已到唇边,却怎么也,怎么也无法出口。
她终究做不到在他心上狠狠插了一刀,又再亲手撒上一把盐。
“这个以后再说,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是谁。”凤汐沉默许久,扶他躺下替他掖了掖被角,看他闭上眼帘在心中深深吸了口气转身打开了房门,如今也只有先等这阵子缓过去,再想办法送他离开。
房门紧闭,阿祈听着那闭门声却又张开了眼帘,指腹轻抚着脸颊,那一点点湿意早就消失,却还残留着水意带来的炙热滚烫的温度。
他捏着少女还回的羊皮卷,捏在手中,许久许久,眉宇紧锁到几乎再也解不开,他就像是个午夜坠入海浪中的渔人,失去了让他赖以生存的小舟,也失了方向的在翻滚浪涛里面挣扎,拼命的,拼命的用力挣扎,只为抓到眼前那根唯一的浮木,唯一的一线希望,希望可以借此来填补,填补自己鲜血淋离,又一片空无的心脏。
她,就是那线希望。
阿裳,如同我在意你,你终究还是在意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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