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而血腥的刑室里男子修长的身影静立,便似漆黑夜空里高悬的那轮玄月皎洁清冷又神圣耀眼,只那轮玄月此刻游移幻化着。
可惜无人发现。
石门再开,有人被带了进来,进来的人是皇甫瑜和欧阳旭白桦三人,随着他们三人走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也被强行推了进来。
男孩长得很清秀,唇红齿白,只是此时也被锁了起来,稚嫩而怆惶的脸庞上更是透着浓浓的惶恐之色,站在刑室之中,看着眼前令人恐怖的一幕,看着被刑囚宛如恶鬼般的人,他身子剧烈的抖动。
“你,你想做什么?”刑吊着的原本没有表情的女人,在看到男孩儿时脸上的表情终于瞬间巨变,竟是蓦然间抬起头怒视着阿祈。因为被人强灌药她嗓子早就被毁,出口的声音无力断续更是嘶哑难听至极。
“……”
阿祈未语甚至未再看女人,只侧头看向害怕到极致的男章开口:“将他吊去她旁边,她受过什么,你现在也给他轮流试一遍。”
“是,主子。”
“啊,啊,啊……”
男孩儿在几个大男人手上不停的流着泪,手脚齐动要脱离欧阳钳制,嘴里却只能发出这啊啊声,像在挣扎又像是在求饶。可惜他一个孩子,又哪里能斗得过欧阳皇甫这样的大男人?
仍是被两人给强行的用绳索捆缚了起来。
就绑在在女子旁边的木桩上。
随之是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蘸了盐水和辣椒水的鞭子不停落在孩子幼小的身体,男孩疼到呜呜痛吟,惨白的小脸上泪水更如断线雨水不停滑落,身上特意被换上的白色衣物更是在眨眼间便被浸湿。
这幕有些让人不忍入目。
然则,石室中所有人除了施刑的人,其它人都只静立在原处看着,眼里看不出不忍,更看不出同情与怜悯,男孩儿身上很快便血迹斑斑。
女人见状咬唇,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别再打他了……”
“……”
“我让你们给我住手听到到没有,对付个孩子算什么本事,你们若真有种那就冲我来,他只是个孩子,他天生就是个哑巴,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听不到更不能说……”
“……”
“江湖事江湖了,他与此事无关,可你们却这样对个孩子,就不怕传出去被整个武林同道耻笑……”
“江湖道义?”
古殺冷笑了声:“和你这种女人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你招来毒蝙蝠想杀我们夫人时你有想过江湖道义?你用毒蝙蝠伤了那么多百姓,你觉得你还配提江湖武林同道这六个字?诸如你黑寡妇只会用些卑劣邪术来伤人,就你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
“莫非他的命是命,我们夫人的命就不是命,那些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你做初一还不许别人做十五?想让他少受罪,那就老实交待你到底受了谁的命令来刺杀我们夫人,那样兴许我们主子还能留他一命!!!!”
冲她去?
她莫非当真以为他会对她手软不成?他自然会好好的招呼她,若不让她好好的体会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什么又叫做痛不欲生,夫人的伤岂不白受,夫人的罪岂不也都白受了?
古殺瞪大着眼睛,至今想到那日那幕,他的心都还是无法平静下来,他曾经不解为何那些百姓会冲出来救夫人,为此不惜拼上性命。
可后来听百姓口中所说,他总算是明白了。
只因为夫人在劫法场时说过的那一席话,只因为夫人毫未手软动手杀了那两个贪官,让他们自此不必再受欺压。
因而在他们眼里,夫人就是个好人。
尤记得夫人被就近带回余府,整个陵凤城百姓伤者极多,更有数人中了蝠毒未能捱过去死了,连韵与余榛亦是伤得极重,若非夫人及时生出异动,耗尽所有内力绞灭了毒蝠,那日若任伏罗等人动手,在场的百姓只怕死伤将数以十倍百倍来计。
若非夫人及时发现她隐匿的行踪,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抓住至昏迷过去都死死抓着她不肯放手,简小神医从她身上搜到解药,而后照方配药,那日是更是会多死无数百姓。
“给他换下一样,古殺,就刚刚你手中之物。”
“是,主子。”
不待那女人回话,阿祈便已直接开口下令,男子的声音依旧淡漠,吐出的话语字句并不多,然则就那短短一句话,却是让石室中数人都在瞬间呼吸微变,有些粗重,眼中亦皆是浮上些许的不忍。
这样的手段用在个孩子身上?
那未免有些……
行刑的人却是并未有任何诸的犹豫,随手将鞭子扔在一旁,拿起那尤染血迹的铁柱筒便大踏步走向旁边墙角被扎着口的黑色布袋子,伸手解开将伸手探入眨眼间便捉了两条灰扑扑的老鼠扔进去。
而后那人返回男童身边,开始准备,此时男孩儿脸上早无血色,小脸上表情痛苦到了极致,看着大汉的动作亦是恐惧到了极致,皇甫欧阳白桦看着这幕都微微蹙了蹙眉,主子不会轻易出手,可出手绝不会留情。
夫人受伤,主子又怎能不生怒?
可这些年来主子却从来不曾像今日,竟如此残忍的对待一个孩子。
“我说,你们停下,我说,你们都给我停下,我求你们停下来,我求求你让他们停下来,让他们停下来……”眼见孩子被撕咬凄厉的叫喊,女人满是血渍的脸上多了焦急和担忧,眼中竟因此盈出了泪花,终于忍不住出声哀求。
阿祈撇了一眼过去,行刑的人这才停了下来,那孩子衣衫被剥开,此时原本嫩白完好的胸口已被老鼠咬烂,鲜血淋漓的看上去极为渗人,人也早就因为受不了剧痛而晕了过去。
男子只看了眼孩子的伤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他转头仍旧漠然的看着被刑吊的女人,淡淡的开口:“沧澜阁主夏候雪瑶目前仍被我囚禁看管,你此次是奉了谁的命令前来行刺?你们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
“沧澜阁主,夏候雪瑶?你说真正的沧澜阁主是夏候雪瑶,虏走复儿的人就是她?而她现在被你囚禁看管?可是这怎么可能……”
女子声音里难掩震惊,她表情有些怔然的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眼里竟是不敢置信:“明明就是阁主亲自向我下的令,我是接到命令才奉命行事的,我明明亲眼见到,所以阁主又怎么可能会在你手中?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竟会知道这么多事?你……”
“你行刺我的女人,却不知我是谁?”阿祈轻吐出一句话,眼神不经意撇向旁边昏迷的男童。
“你,你是楚皇……”
女子呼吸一窒,对于下手目标,在下手前她仔细的调查过,夏簪璇身边的确有不少的男人,可真正有婚约的便只有那个当初入赘候府,最后却夺了邺宫登上皇位的楚皇。
她看着男子满面狐疑又不可置信,她在此前并没有接到楚皇出都现身陵凤城的消息,只她没能多想,因着男子的动作,怆惶醒神哀求出声:“我求求你别再对他用刑,我此次行刺是接到命令行事,我不知她到底是谁,她们虏走我儿子逼着我替他们做事,我也不想可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是真的不知道……”
阿祈目光落在女子脸上只问:“你是在何时何地接到的命令,你见到的那个向你下令之人是男是女有何特征,他向你下的什么命令,你们平日如何联系,告诉我具体情形。”
“大约一个半月以前,我接到飞鸽传信她们要我前来幽洲。”
黑寡妇微微喘息着,有些断断续续道:“三年前复儿被虏,我也被迫为她们办事,我不知道她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他们将复儿带去了哪里,我只知道带走复儿要求我听命的人是个女子,一个月前我在幽洲城外青石岗见到她,她要我替她杀一个人。”
“她说只要我能替她杀了夏家大小姐夏簪璇,她就会把复儿还给我,只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她的具体下落,因而也没能动手,数日前我再次接到她的传信,她让我火速赶来陵凤城,说她现在就在陵凤城里,后来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为了以策凤全我并未及时动手,后来她受了重伤我打算出手,加之她身份特殊,我才选择了驱赶血蝠……”
“她一直都戴着面具,我从来都没看到过她的脸,更不知道他是谁,只有他们有事要我做的时候,才会传信找上我,我根本没办法联络到他们,另外每隔半年的时间,他们会让我见复儿一次。我曾经想过追踪救出复儿,可后来被发现他们就会凌虐复儿,所以……”
“我知道的就这些,我已经全都说了,我求求你放了他,他只是孩子,这些事他不知道也都与他无关,我当初试毒伤了身体,他出生就带着残疾,我想尽办法也没能治好他,这些与他无关,你们要打要杀都可以冲着我来,可我我求求你放过他,他身体弱,他……”
“……”
女人说完苦苦的哀求,阿祈却是转身便出了石室,皇甫欧阳四人看了面如死灰担忧凝着昏迷孩童的女人摇了摇头都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