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厢房里,男子素雅温润的声音落地,就如雨后湖边枝梢间的露珠嘀嗒落在湖面的柔韧又清然悦耳。
凤汐的头枕在男子的臂弯,身子也被男子有力的手臂紧揽,因着被点了穴道她整个人无法动弹,男子的指腹在她脸颊五官处处不停的轻触描摹,如羽毛般轻柔的力道带来些许的微氧。
“你说你早就知道,是火儿找到了你,可是我没有见过火儿,火儿,我怎么就忘记了,古殺跟踪我也是因为火儿是不是……”
凤汐仰面怔怔看着男子许久,脑海里回荡的都是男子素雅的声音,和那字字句句的话语,只觉恍然如梦一时间脑子竟有些许的空白。
“火儿是翡翠火焰鸟,除了飞行速度丝毫不比阿谨的墨儿慢外,火儿最大的本事就是闻息寻踪,只要它熟悉你的气息,便可以巡迹找到你。那日他你离开之后我便命人放出了火儿寻你。”阿祈仔细的解释着,那日她受了重伤,她的身边没有跟着半个人,他怎么可能会放心,所以才会命古殺带了火儿暗中保护。同时给古殺的还有他今夜给她的荷包和玉佩。
那是凤元菱与凤少泽的贴身之物,发生那样的事阿谨需要时间去冷静去想通去接受,他怕她会遇险,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才会将那两样东西交给殺。他将火儿召回放在她身边最大的原因也是为此。
包括那日阿谨拿回弑天,火儿也曾出现在山谷,所以皇甫与火儿回来时他便知道那夜出现拿走弑天的人就是阿谨,可当时的他想不通,他想不通为什么拿回弑天的人会是夏簪璇,所以才会大意下差点着了夏语微的道。
那时的他与千菩提一样,他同样未曾想到,他要找的人实际就是他原想要利用的人,直到确定所有的一切,他才明白为何第一次见她,他就会对她心生异样的怜惜心疼,他也才明白为何他面对她时,总会不自觉的生出那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他才明白为何她在赶他走时,他的心竟会那样的惶恐害怕。
因为她就是他的阿谨。
彼时查到的证据完全自相矛盾无法取信,太多的矛盾与不解困惑着他,让他亦是一度陷入迷茫与深深的困惑之中,而他是个瞎子,他从来都不会去完全相信所谓查到的证据,他唯一只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最终他决定抛开所有,不再理会那些查到的证据,相信他的感觉,所以他决定留在候府。
他相信他对阿谨的感觉不会错!
绝对不会错!!!
“你说你拿走弑天,你让人扮成我在帝都杀人是为了引我出现,你说你接近夏簪璇走进夏家只是为了找到我。”
凤汐说着呼吸狠狠一窒:“你告诉我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你跟我说你没有想利用夏家,你也没有想要利用我,可为什么你还是这样做了?为什么你非要夺到那个皇位不可?”
“你真的那么恨他们?可就算你真的恨他们,就算你再恨都好,为什么不能用其它的方法?为什么非要在那个时候?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为什么不能把所有的事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要那个位置,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告诉我或许我会帮你?”
“当年你又为什么会失约?为什么我十六岁生辰你却没有来?是因为你真的受伤不能来,还是因为你怕我会追问你的身份不敢来?你在邺宫到底,你在邺宫里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他们是不是对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你非要夺了夜家的江山不可?是不是因为这个你,不惜利用我??”
“可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南楚大军不到一个月便夺下邺城?夜翌为何会那么快表降?你与他曾有合作,这些是不是与他有关?可我还是想不通,他难道就不知道你的身份?他才登上那个位置,他不是个昏庸的人,他不可能会帮着你葬送夜家的江山,这不可能。”
凤汐声音从微颤到坚定。
她的思绪却已经渐渐的趋于平静,清棱眸光直视着阿祈久久都未移开,她想过很多的可能,可是她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来当初在崖底他竟有返回,更听到她自语的话,他竟然早在十三年前就知道她的身份。
他更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
那些事的确是发生过,那些话的确是她说过,甚至一字不差。所以,他说的这点她相信。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疑惑和不解,还有很多的地方还有很多的疑惑她想不通,她不知道她该不该相信他。
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他做这一切真的只是为她,他又为什么要在那样关键时刻在背后捅她一刀呢?如若真的只是为了她,他又怎么会这么残忍的来逼迫她呢?
恨!!
从他们再遇,她就知道他的心中有恨,他恨夜皇室的人,这点在流霞阁里他更早就对她直言过,离开幽州以后她便命了蓝羽调查他,调查他来到大邺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那些结果她早就看到。
她知道他在禁宫之中过的并不好。
不。
那不止是不好。
那更远不止他曾经说的,讥不饱腹,食剩菜残汤,实际不要查亦能想象他来到邺城必然会受尽欺凌,可调查结果的最后显示仍上人触目惊心,他在禁宫之中被诸皇子与宫侍肆意欺凌唇打,那可谓是家常便饭,半年后他更因错手杀死军机重臣因而被打得重伤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