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汐思索间却并未多想便将这个问题抛开,因为眼前最重要自然是取出蓝真体内的玲珑玉骨。
空寂的房间里,女子被放置蒲团之上,丁凝扶着女子呈打坐端坐姿势,凤汐进去便看到里面有不少人,除了寒舟,千菩提,沐白都在。
寒舟沐白都未过多注意她,只看了眼便移开视线,唯有沐白视线在阿祈身上停留片刻,便定格在她身上。
凤汐抬头看向过去朝沐白笑了笑便移开了视线。
除了这三个外,还有个陌生中年男子正在与人布置阵法,男人穿着阿祈衣身姿昂长,蓄着青须的脸庞虽有岁月痕迹亦难掩俊美,看面相与沐白有些相像,应该就是云海颠上官一族的族长上官雄,沐白的亲生父亲了。
上官雄旁边还有一个人,却是个青年,面容俊逸,却有些苍白,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和祈归哥哥年夏相仿,穿着袭黑色袍子静静站在那里帮忙,手里似乎还握根很奇怪的白玉杖,那应该就是祭北蒙域来的大祭师凌云。
据祈归哥哥说他当年寻医无意遇到凌云被人追杀,当时凌云的身边带跟着名身患重病的女子,他当时并不知道他竟是祭北蒙域的大祭司,只当是江湖中人被人追杀,因看他对女子不离不弃,所以几度出手相帮助他数次躲过追杀。
后来才知道他是祭北的大祭司。
说起来那两人还当真是对亡命鸳鸯,凌云身为大祭司便有必司之职,还记得当初擎苍问她蒙域祭祀神鹰之事,是否确有其事,那自然不是她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之言,每隔三年蒙域便会挑选一名女子如此祭杀。
那一年蒙域里被挑中的女子叫月紫铃,月紫铃早就与凌云彼此钟情,然则月紫铃却被挑选成为必须牺牲的祭品,大祭司在祭北蒙域地位崇高无比却有一样是绝对不被允许,那就是绝不能有七情六欲,更一世都不能娶妻。
在蒙域人的眼中,大祭司就是雪山神鹰的使者,又怎能被世俗的七情六欲所玷污,他们的终身都必须要奉献给蒙域和他们信仰的雪山神鹰,否则的话那就是对信仰的亵渎和背叛,所有蒙域的子民都会得到惩罚。
凌云与月紫铃因而从蒙域逃了出来,可惜的是蒙域中人,却是紧追不舍派出大批的人手一直追杀他们,月紫铃并无武功,凌云一人之力难以为继,那次凌云深受重伤,月紫铃差点被蒙域的人杀了,幸好遇到祈归哥哥。
只是人虽救回,也凤排了假死的假相骗过了蒙域的人,可是蒙域的人却在月紫铃的身上下了秘术诅咒,以凌云大祭司的本事竟也没有办法解开那诅咒,便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夜间红颜白发,生命更是以快于常十倍的速度开始迅速的消逝。
人生七十已是古来稀,最长都只莫过百年。
月紫铃的身体因着曾受重伤,已然越来越差,据说最多最多也不过只有两年时间可撑,那还是凌云想尽办法找来无数奇珍替她续命才挣得的结果,所以他万般无奈之下才会将目光投向玲珑玉骨。
他本就在寻玲珑玉骨,祈归哥哥请他来出手帮忙,也答应他会将玲珑玉骨交给他,当然前提是玲珑玉骨真有治渝的能力。
如果不能的话他拿着东西也没有用不是么?当然在救完人之后,他也必须帮祈归哥哥找到方法毁了玲珑玉骨。
这是互助也是交易。
难怪他看着地上的蓝真,眼神始终都落在女子腹部,眼神里也总透着几分难掩的热切,眼前他让她想到当初得知她死讯时的祈归哥哥,想起他拥着她时落在她衣襟和颈间眼泪。
最后一线的希望,总会让人想要不顾一切的去抓住,现在的他便是将玲珑玉骨当成了最后一线希望吧,可如今看来那似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只能但愿就算没有玲珑玉骨,或许也能够找到办法救回月紫铃。她想有云海之颠的人帮忙的话总是会多一些把握,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凤汐将视线从凌云身上移开,殿中除了这些人还有个老者,都是已年逾七十古稀之龄,其中一人须发皆白,单手背负在身后抚着白须,满身正气一派仙风道骨之相,比之姜越看来正派可眉宇间阴戾难掩不同,老者是真正慈眉善目,眸光清温润明亮,难掩其中的睿智。
这应是祈归哥哥所说大长老上官西风,另一个自然是七长老上官西楼,他们的名字有些奇怪,不过据说他们是是属于族中西字辈。相比上官西风的仙风道骨据说这老头儿有些像孩子,凡事都看眼缘,脾气更是古怪又火爆。
上官西楼着青灰长袍,须发也是花白,手中拿着大酒葫芦,打开葫芦嘴儿正正往嘴里灌酒,然则他才喝了一口,便将那酒水给吐了出来,好巧不巧的便正好喷向刚进来的凤汐。
噗嗤——
啪——
凤汐不动声色避开,跟在她身后送东西进来的欧阳旭却是因此而被老者给喷了个正着,男人满脸水渍捧着托盏呆在那里。
上官西楼却是完全像没看到欧阳旭此时那狼狈的样子,老头儿捏着酒葫芦张嘴怒吼出声:“上官澈,你个混小子老子让你给老子灌点儿好酒进去,你怎么把半玄池水的水葫芦拿给老子?”
“你到底眼睛瞎了还是失去味觉了,难道连酒和水都分不清楚么?你个小混球还不给老子滚过来,还不赶紧滚过来给老子老实交待清楚,老子的宝贝酒葫芦被你藏去哪里了??”老头一边嚷着,一边揪过上官流,一巴掌拍在上官澈的脑袋上。
上官澈被打得若着脸:“七长老,我是照您老的吩咐,将您的宝贝酒葫芦放在您床头的啊,那我哪儿知道你会拿错吗?”
“你小子还有理了??”老头子红着脖子瞪圆着眼怒斥。
“够了老七!!”
大长老上官西风见状出声制止:“皇上面前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既然你手上葫芦里是玄池水,那装酒的葫芦定然是在那里了,你自己换过来就是何必为难澈小子?”
“东西你可拿好了,这玄池水可不多还要派上大用场,你已经浪费,若再洒出来你自己看着办,还有你喷了人家一身一脸难,你难道就没有看到,还不赶紧的和人家道歉??”
“戚,那是他自己笨手笨脚,呆头呆脑哪能怪得了我?你看这小子不就挺机灵的知道自己避开么?”
老头儿被斥却是满脸不以为然,压根儿没半点歉意,反而伸手一指凤汐冲欧阳道:“你要怪就怪他,若不是他闪开那老头儿我肯定也不会喷着你,下次你自己机灵些嘛,干嘛非挡在小老儿面前?”
得,这还干脆的怨上人家了,瞧那看着欧阳旭时满脸嫌弃的样子,这老头儿果然是性情古怪,这也能够倒打一耙。
“长老说的是,是我没闪开,是我不够机灵。”欧阳旭很憋屈,却偏偏还不能表示出不满,只得狠狠瞪了眼凤汐。
上官西风看得满脸无奈,只得转身朝阿祈微微欠身,声音里多是歉意:“还请皇上见谅,西楼他的性格素来都是如此,山野草民若有不懂礼数之处,还请皇上大量,不要和他计较……”
“大长老不必如此,朕都知晓,长老让长的人都已到齐,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还请长老明言,朕会再命人准备!!”
阿祈并未在意,七长老向来都是那样跳脱的性子,脾气虽然爆燥了些,可是修为高深,为人也很直率,像个老顽童其实并没什么坏心眼,得他看中的人他会护进骨子里去,不能入他眼的人他也半点不会甩你。且他此次是来帮忙的,他自然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并无其它需要准备,不过此法到底能否成功,草民已告知皇上,还请皇上心中有数,我们最多只有五成的把握。”
“朕明白,请各位尽力一试。”
“那好我们开始吧,还请皇上摒退其它人,只留皇上信任的一人在此护法便已足矣,因为阵法启动后,我们便不能停止,更不能受到任何的打扰,若是出现意外上官澈一人或许难以应对,还需要一人在侧帮忙以防万一。”
“其它人都退下,丁凝还有欧阳旭留下。”
所有人都被摒退了下去,留下共有十个人,上官澈与徐子笙护法。凤汐随其它人出了殿门,却是进入旁边的房里打开了暗阁,闪身便走了进去,暗阁里面早就有一人候在其中,看凤汐进来无声行礼,伸手揭开墙上一副画,顺着暗眼可以看清对面房里所有的情形。
这是阿祈特意凤排,除了阿祈与她还有早前奉命去拿玲珑玉骨的卓翼外,无人知道她手中实际有三枚玲珑玉骨,对外一直宣称两枚自然有其用意,当然夏候雪瑶和姜昃都知道,可那些并不重要,因为这便是她想要的。
吱嗄……
殿门一声被紧闭。
殿内留下的上官雄,沐白,上官西风,上官西楼,千菩提,寒舟,凌云,还有阿祈,八个人已各分坐一方,上官澈与徐子笙就站在几人的旁边。
中间便是蓝真仍由丁凝扶坐。
几人脚下大殿地毯早就撤去,金线八根交织而成繁复八根锁魂阵,是两位长老和族长上官雄布下来的大阵,八根金线的八根线头分别握在八人手中,另端金线交缠在蓝真的身上。
另枚玲珑玉骨此时在阿祈的手中,男子手中还拿着个玉瓶,那里面装的是辰时从凤汐那里取来的血,玉瓶被打开瓶口下斜,一枚鲜红血珠从瓶中滴落在玲珑玉骨之上,尽数浸透而入。
原本乳色的石子骤然泛起红光,自男子掌间缓缓腾升而起,飞到半空阵中金绳结锁之处,男子眸光微暗,原本只是个猜测,现在却是得到证明,阿瑾的血的确是对玲珑玉骨有影响。
“开始吧。”
眼前这幕让众人亦皆眸光微震,数双眼睛都难掩惊诧,直至大长老的轻喝声起众人方自回神,各自手掐指诀运起掌力将内力分别灌进手中金线。
金光交织着红光顺着阵法一点点从灌入蓝真身体,原本静坐的女子身体似乎微微颤了颤,随之那身体里竟泛出莹白色的光芒,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开始变得红润直至通红到表情有些痛苦。
丁凝松开手捂着嘴看着这幕,却是生怕打扰到其它人,连半丝声音也没敢发出来,只能眼里噙泪,满脸担忧的看着。
而另一边。
凤汐此时也坐了下来,墙面被卓翼掩去,女子身体同样开始泛起白光,身体里那股炙热就如同有火在焚烧着内脏,她盘膝坐了下来,心神抱守合一将内力调集延七经八脉游走至丹田,最后汇集炙热的下腹,以内力托住那团火将其一点点逼出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