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江分管刑警的副局长叫车益峰。去年侦查丰水县灭门案时，与赵大康发生了分歧。这在案件侦查过程中，也是常有的事。性格专横跋扈的赵大康，却当成了是对自己权威的挑衅。直接的反应，就是当场给了车益峰一个耳光。事后，车益峰找过市委，找过省厅。在这件事情上，有关各方都保持了沉默。一怒之下，车益峰请了长期病假。说如果讨不到公道，也就绝对不会上班。想想也是这么一个道理，一个连自己尊严都得不到保障的警察，又凭什么去为社会申张正义呢？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润江就一直没有分管刑警的局领导。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局领导到场欢迎的理由。润江市公安局那么多的局领导，总会有人能抽得空吧。今天没有局领导到场，这是赵大康有意让陈浩然难堪，有意让陈浩然没有面子。他觉得陈浩然的到来，纯粹就是想找自己的麻烦。既然如此，也就用不着给陈浩然留面子。“通知都发出去了吗？”刚一坐定，陈浩然就问了起来。“发了，统统都发了。凡是有案件侦查任务的警种，都已经有领导和警察到会议室列席旁听。”景德龙赶忙回答说。当他准备继续解释的时候，一个刑警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陈局长，刚才赵局长打来电话。说是去市里参加会议，没能前来迎接，让我向你打个招呼。”景德龙来了精神。有了这个消息，他也就用不着再象刚才那么难堪。“你帮我告诉赵局长，我陈浩然是来工作，不是来做客的。迎接不迎接的事情，完全用不到客气。至于说打招呼的话，那就更是用不着提了。”陈浩然不软不硬地说了几句。话中的意思很明白，我可以不计较你的态度。可你们局领导连研究案情的会议都不肯参加，这说明什么呢？景德龙一听，赶忙补充说：“陈局长，赵局长在电话中说了。今天的案情分析会，他已经安排了曹局长到场。”这边的话音未落，门外就有人说起话来：“陈局长，我老曹来迟一步，失礼失礼。”会场上的这一切，全都看在方晓蕾和叶小龙的眼中。会议室里，方晓蕾也坐在了角落里。昨天下午要下班的时候，陆华专门找到袁语梦的办公室，通知说：“刑警支队那边有个‘10.2案件’分析会，有兴趣的人可以跟我去旁听一下案情。”“我去，我去。”袁语梦第一个举起手来。看她那副激动的样子，根本不是去参加案情分析会，倒好像是去看热闹一般。方晓蕾看在眼中，只是觉得好笑。一个根本不关心侦查的人去听这样的分析会，不知能有什么样的乐趣。“小方，你有兴趣去听听吗？”陆华主动邀请道。方晓蕾迟疑了一下说：“陆队长，我是办公室的人，也能去参加这样的案情分析会吗？”“这有什么不能的。只要是警察，那就有破案的职责。再说，去熟悉一下局里的同事，也是好的嘛。”陆华不以为然地说。由于这样的邀请，今天一早，方晓蕾直接到了刑警支队会议室。当她到达时，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上了四、五十个警察。“陆队长，这个‘10.2案件’是怎么一回事哟？”坐在后排椅子上的方晓蕾有些好奇的问道。陆华回答道：“去年10月2号，省海关有两名侦察员在我们润江失踪，一直未能破案。这一次，省厅刑侦局陈浩然局长亲自带队，坐镇指挥破案。”“陆队长，我看这事有点玄。案件都发生了大半年，陈局长本领再大，也不可能会有收获的。”说话的人，是侦审队一个叫李平的警察。面对部下的泄气话，陆华没好气的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局领导舍得花大力气，没有破不了的案件。”“陆队长，你的话是没有说错，可也要他们这些当领导的舍得花力气才行哩。你瞧瞧，局领导是什么样的态度？”袁语梦撇了一下嘴。方晓蕾好奇的看了袁语梦一眼。这丫头只比自己早来了一个星期，怎么好像很清楚其中的内幕呢？在陆华的介绍下，方晓蕾认出了省厅刑侦局长陈浩然，还有常务副局长曹和平、刑警支队长景德龙。其余的警察，也是刑警、治安、经侦几个部门的精英。就连交警、特警这些没有侦查任务的警种，也来了支队领导。想到自己打曹洋洋的事，方晓蕾特意盯了曹和平一眼。她发现曹和平双眼微眯，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张复盛饭店”三楼的办公室里，叶小龙和两个战友也在参加案情分析会。他们的参加，是在观看墙上的电视屏幕。这应该是会场上的人，通过电讯器材向外发送无线信号，将会场上的情形进行实况转播。至于还有哪些人收看会议实况，叶小龙也不知情。这一切，都是马康乐让一个叫翁伟才的年轻人前来帮助安装的。此时，小翁也坐在旁边。他是马康乐从京城带过来的特勤，专门负责对叶小龙三人进行一些相关业务辅导。乘着会议没有开始的时间，翁伟才在为叶小龙介绍出席会议的人员。“龙哥，你看那丫头。”在会议室后排位置上，张峰一眼就看到了方晓蕾。叶小龙眨了一下眼睛，对方晓蕾出现在这儿觉得有些奇怪。在他的印象中，记得方晓蕾曾经说过，是分配在看守所办公室工作。叶小龙很是有些好奇：“这丫头是在凑什么热闹呢？”这办公室工作与侦查案件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嘛。没有人能回答这样的问题。这样的案情分析会，没有多少废话可说。景德龙简单说了几句欢迎词，就宣布会议正式开始。很快，一个三十出头的警察走到了会议室的一头。他生着一双剑眉，鼻梁高直，给人一种成熟男子特有的踏实、沉稳气息。“他叫杨志宇，重案队的队长。”翁伟才轻声介绍说。叶小龙点了点头。他对扬志宇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好感，觉得这是一个能做事的实在人。杨志宇站好之后，朝着一个正在调控电脑的警察挥了一下手。很快，会议室的灯光便暗淡下来。在他身后的大屏幕上现出一行黑体字：10.2海关人员失踪案件资料。“各位领导，各位同志。去年6月，一个叫桑川的商人在我市注册了一家‘四海商贸公司’，主营业务是肉类批发。”杨志宇开始介绍案件情况。随着他那充满磁场的声音，屏幕上出现一组照片。第一张就是身穿囚衣的桑川。其他的照片，有桑川办理身份证和工商证照的照片，也有桑川在公司开张时身穿西装的照片。“桑川，男，43岁，我市丰水县人，曾经因为敲诈勒索、寻衅滋事和强女干罪被判过三次刑。去年5月，方才刑满释放。释放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就注册了这么一家资金为5000万的商贸公司。然后，就开始疯狂走私牛肉、猪肉和各类肉制品。”屏幕上，出现了大批猪肉、牛肉和各类肉制品的照片。有的包装箱已经拆开，有的还保存原样。包装箱上面都是外文字母，一看就能知道是来自西方国家的舶来品。从拆开包装的肉类外貌来看，有的货物已经变了颜色。“这些走私肉类和肉制品，都没有经过检疫程序。有的由于包装不善，运输途中损坏包装等原因，出现了商品变质现象。这些走私肉和肉制品，通过我市这个中转站，向周围省市扩散出去，引起了国家海关的重视……”这时，屏幕上现出两张警察的标准照片。“为了查清案情，省海关缉私局派出两名缉私人员前来润江。这人叫王强，今年42岁，缉私局一科科长。这人叫李小东，27岁，一科缉私警察。”叶小龙的面孔开始严峻起来。他记得马康乐的介绍，李小东也曾经是一名特种兵。屏幕上出现了一辆黑色帕萨特汽车停靠在服务区的照片。这张照片应该是从监控视屏中复制，不是十分清晰。“这辆汽车挂着普通民用牌照，没有任何海关的标志。他们二人开着这辆汽车，9月27日到达润江，住在这家‘假日旅馆’，直到10月5日案发也没有退房。”屏幕上出现了宾馆的外貌和客房内部的情形。就是普通的二人房间，没有任何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按照海关方面介绍，王科长和李小东来到润江之后，每天晚上9点钟都会和缉私局领导通上一次电话。2号晚上，他们打破了这个惯例。海关方面发觉不对，立即向我局报警。”说到这儿，杨志宇停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我局接到报案之后，有关方面觉得只是普通的下落不明，用不着立案侦查。直到5号晚上，我队接到省厅刑侦局通知，这才开始介入侦查。”“小方，从2号晚上到5号晚上，足足拖延了三个晚上的时间。再好的破案条件，也会被这帮人给糟蹋掉了。”陆华小声给方晓蕾解说道。听到这样的解说，方晓蕾好奇的瞅了陆华一眼。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带自己来参加旁听这种会议，为什么会这么热心的给自己介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