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饭店的叶小龙，也觉得有些好奇。这么一种人命关天的案件，到底是什么人会如此胆大包天，竟敢一手给压了下来！“龙哥，能做这种决定的人，最低也得要是支队长级别的领导。”翁伟才小声解释说。叶小龙眉头微皱，这么说起来，此案的侦查不是一般的复杂。这时，会议室里的介绍还在继续进行。“后来，我们又接到海州市警方的通报。4号晚上，这辆帕萨特汽车在海州大桥撞断大桥栏杆，坠入河流之中。经过打捞，车上没有发现二人的踪迹。”屏幕上出现大桥栏杆被撞、打捞汽车和汽车打捞上岸的现场照片。“由此不难看出，我们开始侦查的时间，已经落后于罪犯销毁证据的时间。”杨志宇的声音有点激忿。接着，他又恢复平静说：“经过调查，我们找到了他们二人的一些行踪。”屏幕上，出现了帕萨特汽车停放在停车场的照片，还有一些在大街上行驶的照片。看得出来，这都是从“天网”监控系统中复制的照片。“从这些停靠地点来看，主要集中在几个大型批发市场和农贸市场。据我们调查，这几个地方都是那些走私肉类的重要集散地。”“这儿，是润江市区最大的地下黑市。这辆汽车曾多次在这个地方停留。应该说，他们是想在这儿寻找走私肉类进行交易的证据。”“我们可以进行这样的推理，他们已经发现了走私犯罪的蛛丝马迹。但是还没能找到能够定案的证据。因为这样，他们还处于调查之中。”说到这儿时，会场上有不少警察都点了头。叶小龙点了点头，暗说这个杨志宇手上有几把刷子。不但是大海捞针一般的找到信息，也能够把每条信息综合运用。“10月2日晚7点，他们俩曾经在青石巷19号的这家烧烤店吃过烧烤，一人喝了一瓶啤酒。”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比较宽敞的巷道，出现了一家烧烤店，出现了吃烧烤的桌子。“这个小店，是龙蛇混杂的地方。经常会有混黑道的人在这儿交换消息，甚至做成见不了光的交易。”“如果估计不错的话，他们二人是在这儿打听消息。吃过晚餐之后，他们大约是在7点50分离去。从那以后，他们就失去了踪迹。”屏幕上，是烧烤店的照片，还有他们当晚就餐位置的照片。然后，又出现了一条十分冷清的巷道照片。“这条小巷道在烧烤店的背后，距离约有500米。由于相对比较偏僻，晚上很少有人经过这里。时间长了以后，也成为小混混相互解决冲突的打斗场所。那天晚上，有人听到那儿曾经出现打斗的声音。”说到这儿时，扬志宇停了下来。全场一片安静。静，很静，所有的人都很安静。在这之前，一直有人把海关人员的最后失踪地推到海州市。有了这么一条新消息的出现，也就意味着案情出现了根本性的变化。杨志宇的目光朝着会议室的警察扫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各位领导，我作了一个大胆判断。王强和李小东二人，就是在烧烤店被人识破来历。从而在这条小巷道里，遭到了突然袭击。所以说，海关人员失踪案的发案地点是在润江，而不是在海州。”不少人在相互咬着耳朵，说着自己的看法。虽说声音不是很大，也还是让杨志宇的讲话中断了一会。“王强和李小东失踪的当天晚上，桑川仍然在王朝大酒店里宴请客人。直到我们接到省厅通知，准备拘捕桑川的那一刻，他才从润江消失。他的几个得力手下，也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商贸公司，只剩下几个看护门面的招聘员工。由此不难看出，桑川在我们公安局内部有保护伞。”作为一个重案队长，说出这么重的推论，也得要有几分勇气才行。方晓蕾精神一振，敬佩地看着眼前这个成熟男子。然后，又把目光在会议室里扫视了一圈。方晓蕾猜测得不错，扬志宇的推论如同油锅里洒下了一碗盐，会议室里顿时炸了锅。“这小子简直就是危言耸听，哗众取宠。”“他算老几哟。以为攀上了陈局长的大腿，就开始目中无人啦。”“哼，我们等着看好戏吧。”议论的人虽说不少，可方晓蕾还是注意得到，更多的警察是在保持沉默，脸庞上也浮现出一种严肃的表情。“各位，请静一静。”从省厅过来的刑侦局长陈浩然站了起来。看到他这么一站，所有的声音“咔”的一下都静了下来。“同志们，海关人员失踪案的发生地点到底是在哪里？我觉得这是一个用不着加以讨论的问题。我带领专案组专门坐镇润江，就是一个最好的说明。还有，打斗发生的时间，汽车落水的时间……”陈浩然目光如炬地在会议室里扫了一眼说：“有没有保护伞？你们可能是觉得扬志宇同志是在危言耸听，是在哗众取宠。我倒是想要好好问一问在坐的各位，走私泛滥成灾的时候，有关职能部门的警察在干什么？”面对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会场上有些人把自己的目光移到了旁边。是不敢正视，还是什么原因，只有当事人才能说得清楚。“在这里，我想通报一个情况。桑川那天晚上宴请的客人有市场管理部门的领导，有海关的部门负责人，也有我们的警察。案发的时候，这些同志忙着去参加桑川举办的晚宴，他们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陈浩然大声质问道。这一次，有个别警察直接低下了脑袋。方晓蕾心中暗笑，这几个警察应该就是赴宴的人喽。“我还想要问一问，到底是谁在得知海关人员失踪之后，始终是麻木不仁，熟视无睹，坚持不肯采取侦查措施？到底是谁走漏了准备拘捕桑川的消息？”陈浩然的目光，在自己身边那些领导的面庞上扫了一圈。有人脸庞上出现了抽搐的表情，有人咬紧嘴唇，脸色阴沉。陪坐在旁边的曹和平，面无表情的端起了茶杯。“人在做，天在看。发生了这么多的大案要案，绝对没有人能够一手遮天。我奉劝在座的某些同志，早点从泥坑里抽身而出，才是唯一的出路……”陈浩然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说到最后的时候，出现了声色俱厉的味道。会场上，种种表情的人都有。有人冷眼旁观，有人大汗淋漓，也有人无动于衷。会议结束之后，叶小龙办公室的视屏也就同时消失。“这个桑川有点道行，背影很深啊。”叶小龙站起身来，给大家撒了一圈香烟。“龙哥，这话怎么说？”王成问道。叶小龙吐出一口烟雾说：“一个释放只有半个月的人，哪来的5000万元钱来注册公司？”“对哟，就凭他这么一个小县城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官员和警察帮他护航？”张峰也明白了过来。“是滴。我们俩从部队回来也有了一年多时间，这官场上的人，好像也没有认识几个嘛。”王成也明白了过来。叶小龙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小翁，那些与桑川关系好的官员，还有警察，不是都还在嘛。从他们身上下手，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缺口。”“龙哥，你这话说得倒是不错。要想真的能有效果，可得有一个前提。”翁伟才面无表情的说。别看他的年龄不大，人家也是跟着马康乐走南闯北的老警察。对案件的分析，可不是叶小龙这样的菜鸟好比的。要不是这样，马康乐也不会专门将他给派到叶小龙的身边来。翁伟才的重要任务，就是要在业务上对叶小龙进行指点。“什么前提？”王成和张峰异口同声地问道。“得要润江官方和警方领导肯下这个狠手才行。要不然，丢出来的都是一些替罪羔羊。以往几次扫黑，就是这样的结果。”翁伟才介绍说。听到这样的答复，叶小龙三人都泄了气。眼前的难点，就是因为有保护网，才会让侦查工作难以取得进展。过了一会，叶小龙又开口分析说：“小翁，我看这个桑川，原来并不一定是校长的人。肯定是在监狱那儿，才与校长的人纠集到了一起。如果我们从监狱那边下手，说不定也能找到一些线索。”“啪啪——”翁伟才鼓起掌来：“龙哥，马先生说你的头脑特别灵活，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找到了突破口。”“龙哥，那我们现在就去监狱那儿找线索。”王成激动地站了起来。小翁摇头说：“没用的，那人的身份已经得到证实。叫洪宝，也是丰水县人。事发之日，他和桑川一起逃亡。”王成一拍膝盖，重新坐了下来。“小翁，那两个海关人员吃饭的地方，有些什么情况吗？”叶小龙的眼睛盯在了一张现场照片上。说话的同时，他用手点了点照片上的烧烤店。翁伟才点头说：“这个地方叫青石巷19号。房子只有三间，并不算很大。他的好处是门前有一块300多平方的空地。老板叫温平，今年39岁。以前也是在道上混的人，从前年开始做烧烤生意。他把祖屋改成了饭店，又在门前搭建了一个凉棚。虽说是违章建筑，也没有人去管。刚开始，只是过去一起混的难兄难弟去帮助捧场。时间长了以后，这里就成了做地下生意的集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