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警方找到胡长安，是想秘密调查张雪曼的情况。由于胡长安曾经秘密去过东山，对方公安机关也就顺着这么一条线索找上了门。本来，胡长安想把这事给推到刑警景德龙那一边。杀人满门的案件，本来就是重大刑事案件嘛。这样的推卸，完全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没等胡长安开口说话，赵大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指令胡长安进行配合，不准走漏任何风声。调查的结果，张雪曼本人，还有身边的保镖，在那一段时间里全都没有离开过润江市区。东山来的警察，也就这样无功而返。尽管是这样的结果，胡长安心中还是认定，东山的那起灭门案，就是张雪曼和林中杰这些人干的。联想到那个孔山水的车祸死亡，胡长安就不寒而栗。从那以后，也就变得沉默寡言。去年的走私风潮刚刚开始泛滥成灾，胡长安就立即意识得到，张雪曼已经到了疯狂敛财的时候。因为这么一个原因，支队不少警察跟着发财的时候，胡长安一直都是冷眼旁观，不肯插手。也是因为这么一个缘故，他才能在这一次的集中查处中，得以侥幸过关。说到这儿，胡长安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水。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这才问道，“曹局长，你说我能随便开口说话吗？即使我不要命，一家老小还要活下去吧。”曹和平点头说，“老胡，听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是能理解。不过……”看到曹和平脸上那副疑惑的表情，胡长安接口说，“曹局长，你是想说林局长的事吧。”“是啊，老林这个人，过去和我是朋友，倒也没有觉察到什么。自从我出事之后，这才发现他有些势利。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事儿，我还就真的是没有想得到。”曹和平有些感慨地说。他给自己点上了一支香烟，两只眼睛一直都盯着那袅袅上升的烟雾。自己要受处分的消息刚刚才传了出来，不少人就盯上了常务副局长的位置。林中杰是当初那个“三驾马车”中的小兄弟。他不是想着安慰曹和平，却是立即投入到了常务副局长的争夺战中。这一种做法，别说是曹和平觉得齿寒。就连死鬼赵大康，也说林中杰这人太过势利了一些。如果不是那个袁语梦暗中出手，如今的自己，也不知是处于何种境地呢？在那种情形下，林中杰恐怕会表现得格外的势利。走在大街上，恐怕都不会用正眼看自己一下。曹和平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揭开这起案件的黑幕，一定要把那些卑鄙小人的嘴脸，都暴露在阳光底下。想到这儿，曹和平抬起头来，把目光盯到了胡长安的脸上。“曹局长，你我都是落难之人。有些话，我就和你实说了吧。林中杰这个人，可不怎么地道。”已经打开闸门的胡长安，说话也就减少了许多顾忌。“哦，你说来听听。”曹和平有些好奇的看着胡长安。“曹局长，你可知道，林中杰和李科生的关系很紧张？”胡长安介绍说。林中杰分管交警，李科生是交警支队长，分管领导与部门领导之间有点矛盾，这也是正常的事情。曹和平皱了一下眉头，没有作声。看到曹和平没有说话，胡长安明白这是一种不以为然的意思。他站起身来，帮自己和曹和平茶杯中加了一点开水。又站到门口，朝走廊上看了一会。没有动静之后，这才回到了位置上。“曹局长，说了你可能不会相信。交警支队的每一项投资，林中杰都会亲自过问。支队长李科生，没有一点权利。”胡长安介绍说。“哦……”涉及到领导与被领导的冲突，曹和平不怎么好接话。“谁要是得罪了林中杰，谁就无法在交警支队那边容身。就拿那个受伤的高秋兰来说吧。”胡长安瞟了一眼，想要看看曹和平的反应。曹和平的眉头一扬。因为女儿的缘故，他对玫瑰警队的事情都很关心。自己女儿是什么样的脾气，他比别人都清楚。要不是警队的三位领导包容与引导，哪会象现在这么懂事。“高秋兰只是对林中杰让车管所乱收费的做法，背后议论了几句。嘿嘿，就被林中杰送到了玫瑰警队。”胡长安义愤地说。听到这话，曹和平觉得脸上一热。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这样对付方晓蕾的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大家的做法，好象都是差不多的嘛。发现曹和平不肯接话，胡长安又说，“曹局长，如果只是这样，大家也能理解，谁让这个高秋兰不懂规矩，随便议论领导的呐。”“老胡，那还能怎么样？”曹和平有些不理解的问道。“哼，人家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大。跑到了教育局，将高秋兰的丈夫一脚给踢到了郊区一所中学当副校长去了。如果不是高秋兰受伤，惊动到了诸葛书记，还不知拖到什么时间才能重新回城哩。你说，我能不担心他的报复吗？”胡长安的声音之中，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意思。因为女儿的原因，曹和平对玫瑰警队的事情，也算知道得不少。就连高秋兰夫妇遭遇莫名其妙的调动，也听说过一些内情，知道高家夫妇是得罪了人。在这之前，一直都在市教育局那边找原因，在邓华的交往上找原因。这种找错方向的做法，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却没有想得到，会是高秋兰得罪了林中杰。看到曹和平脸上那吃惊的表情，胡长安继续说起了林中杰在外面找女人、捞好处的事。二人的谈话，一直到晚饭开始的时候才算结束。在这期间，也有人想要拜会曹局长，都被陆华不客气的给阻拦了下来。两个同样刚被处分过的领导，碰到一起以后，诉说一些心中的委屈，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你们这些没有眼力见识的家伙，没有看到我都避了开来嘛。滚吧，想找曹局长报告工作、套近乎，以后的日子长着呐。这些消息，很快就传递到了有关人员的耳中。他们也觉得陆华说得在理，没有放在心上。他们没有想得到，曹和平与胡长安谈的是那么一回事。吃饭前夕，曹洋洋到了看守所。父女二人，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就是这么一个空隙，曹和平与胡长安的谈话录音，就被曹洋洋给取了出来。这么一段录音送到叶小龙手中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八点钟。他从厨房里取了一些菜肴，正好准备出门。今天上午救助方眉脱险的事情，翁伟才伤了很大的元气。因为这样，叶小龙才请张秋水特意做了几道菜，给翁伟才好好大补一下。本来只有张峰开出租车陪同，到了开车的时候，王成也挤上了汽车。三人避开耳目，悄悄离开了饭店。老柳和老郑住的地方，处于城郊结合部。他们租的是农家院落，汽车能直接开进院子里。刚一下车，叶小龙就冲进了客厅。看到翁伟才坐在客厅沙发上养神，他连忙问道，“小翁，感觉怎么样？”翁伟才睁开眼睛，轻松地回答说，“龙哥，没什么。睡了一觉以后，就觉得好了许多。”“老柳，这是真的吗？”叶小龙有些不放心，转头问起了老柳。“小龙，小翁说的是真话。送到医院检查了一下，除了小腿有一处骨折以外，其余的部位都是软组织受伤。”老柳介绍说。听到是这么一回事，叶小龙用手指着王成和张峰捧下车的食盒说，“那就好，再补养一下，就能得到更快的恢复。”“小龙，可不能只顾慰问伤员，就不管我们这些老头子哟。”关好院门正好走进来的老郑，立即提出了抗议。“都有，都有，一个都少不掉的。”王成一边说，一边从食盒中取出菜肴往桌子上放。老柳打趣说，“老郑啊，你是哪一辈子喝过酒的哟。瞧你这德性，我都有些儿难为情哩。”“老柳，我可不是你这种虚伪。我就是这脾气，看到酒啊就想喝。小龙，你可别见怪。”老郑已经在座位上坐了下来。“老郑，说得好。自家兄弟，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用不着客气。”叶小龙一边说，一边扶着翁伟才坐到了桌边。六个人坐定之后，也不说废话，直接开始吃喝起来。大家知道有事，也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点酒。吃好以后，老柳给大家泡上茶，就一起听起了曹和平与胡长安的谈话录音。刚一听完，王成就摇晃着脑袋，大发感慨说，“想不到，这个林中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满肚子男盗女娼的家伙。”“嘿嘿，这可就应了一句话。”张峰也跟着发表感慨说。王成追问道，“峰哥，什么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人心呀，就好比是海水，深不可测耶。”张峰故作深沉地说。王成跟着抬杠说道：“我听人说的是女人心，海底针。这个林中杰，就和女人差不多，不可捉摸啊。”二人都装作是个文化人，摇头晃脑的卖弄学问。就在他们还想继续发表议论的时候，还在回放录音的叶小龙，抬起头来，不满的责备说，“你们两个有没有其他事情要做？要是没有的话，给我滚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