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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对母亲姨弟的称呼,在我们这里不管是母亲的堂弟、表弟、姨弟,还是其它什么弟,都一律称呼为舅舅,就如同亲舅舅一般,绝不在前面加上‘堂’‘表’‘姨’等字眼,以显示出相互之间的亲密关系),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母亲的姨弟见我说得郑重,就有些疑惑地说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不过,你舅舅我可不是什么大人物,未必就能帮上什么忙。”
“舅舅,你自谦了。这件事,你肯定能帮得上忙。我想请你帮我们家登个账。”
“这个肯定没问题!”母亲的姨弟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我将事先准备好的白事记账簿(跟红事记账簿不同,它是完全用白纸装订而成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衬托出当时悲伤、哀默的气氛)、黑色水笔以及一个用来装钱的手提包拿给母亲的姨弟之后,就继续守候在父亲的身旁。说也奇怪,自账房先生的人选确定了下来之后,刚刚还折腾个没完没了的活鱼竟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这动静之间的转换居然是那么的突兀。倘若不是深信了几十年的无神论的最终防线的坚守,那么,说不定,我就真的相信,这确实是父亲灵魂在提醒了。
在母亲的姨弟这个账房先生正式走马上任之后,已经聚集于我家的一众亲朋好友们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因为,大家都知道“红事不开头,白事不收尾”的规矩,所以,没人希望自己落于人后。在一阵争先恐后之中,母亲的姨弟就开始焦头烂额地忙碌了起来。好在,白事并不像红事那样需要发糖、发烟,否则,他恐怕就更加忙不过来了。
**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当聚集于我家中的亲朋们都登记完毕之后,母亲的姨弟终于开始变得清闲了起来。偶尔走上前去的一两个人,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压力。看着他那从容以对的模样,我就知道自己算是找对了人。他绝对是经常替人家记账的老手。突然间,我感觉自己精神一阵恍惚,然后,就有些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我还是父亲认人认得准呢?
下午,军乐队准时地来到了。他们到来之后,第一要做的就是搭建舞台,因为,军乐队除了充当司仪、演奏哀乐之外,还承担了表演娱乐的重任。要搭舞台,首先涉及到的就是选址的问题。那时,我们家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亲朋好友,闲来无事的他们自然就好奇地围了上来。
“今天,大家肯定会在雨棚下用餐,我看不如就将舞台搭在这块空地上好了。”其中一人指着雨棚西边的空地说道。
“不行,不行,人家白事哪有面朝东方的?”
“不错,这舞台应该朝西面比较好点。”
这话里的观点可能跟佛教所宣扬的西方极乐世界有一定的关系。受佛教思想的影响,我们这里的人一般都希望自己过世的先人能够荣登西方极乐世界,而不是如同西方人那般想进入天堂。所以,将舞台对着西方,也就有暗指极乐世界之意。
不知他们的意思母亲有没有明白,反正,母亲听了之后也是极力反对将舞台搭在雨棚西边的。因为,雨棚西边的那块空地是别家的,而那家人有些跟我们家不对付。考虑到不要因为舞台的问题而跟那家人产生什么不必要的纠纷,所以母亲才会反对将舞台搭到西边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