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啦!”一声,左教授把自己刚刚写好的的准备送给詹青的字,揉搓到了一块,丢进了废纸篓。詹青都愣了,“老师,老师,您这是?”詹青直觉上以为是唐丁的话,惹恼了老师。老师恼羞成怒,才把准备送给自己的字,揉成一团,丢进了废纸篓。任谁在老师这个名气和地位上,都不会容得一个小辈年轻人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左教授并没有回答詹青的话,他又展开一张宣纸,用镇纸压住,然后抬头望天,沉思了一会,才低头蘸墨,提笔,落笔,一气呵成。这次,左教授是真的一气呵成,再也没费尽心思去想、去临摹别人,而是全凭自己的心意,随意布势,不衫不履、方圆兼备、一笔而下。这次就连詹青和韩君都看出了左教授这次写的字跟刚刚不大一样了。如果说上次的是工整,这次却是洒脱。左教授看着自己写的这幅字,看了半天,才问唐丁道,“年轻人,你看这幅字怎么样?”“很好,很好,行云流水,纵横挥洒,洞达跳宕,刚柔相济。好字,好字!左教授是虚怀若谷之人,小子佩服。”唐丁真的是有点佩服这个至少六十岁的老人,这老人声名显赫,但是却虚怀若谷,对自己一个年轻人的意见,竟然能全都听进去,而且真的运用到了书法上,现在的字比起刚刚虽然少了拘束,但是却多了自然。听了唐丁的话,左庆明教授开怀大笑,“其实我这字还是没能完全去掉斧凿的痕迹,还没写出我自己的东西。不过既然方向有了,以后就有了目的性。嗯,小伙子,其实我最佩服你,一眼就能看出我字的不足之处,我的字让很多人都看过,他们都看不出我这字的问题,但是你却能一语中的,嗯,不错,不错。”唐丁并没有跟着左庆明一起大笑,只是嘴角弯了弯,算是谢过了左教授的称赞。不过唐丁的这幅表情让詹青很不爽,好像左教授称赞他是理所当然的。左教授把刚刚写的这幅字,盖上自己的印章,吹干墨迹,交给詹青,“这幅字给你。”“谢谢老师。”詹青双手接过。詹青接过左教授的字后,看了眼装高姿态的唐丁,“这位朋友,也不能光说不练,你也写一副让我们大家瞧瞧。”对唐丁的样子,詹青早就不满了,不过有老师跟唐丁说话,他这个做学生的是插不进嘴的。现在老师不说了,该轮到他了。左教授也有些感兴趣的看着唐丁,他听到唐丁对书法的见解,但是却没看到唐丁的字。所以左教授内心也迫切希望看到唐丁的字。不过左教授跟詹青不一样,因为詹青是希望唐丁出丑,而左教授则只是希望看看唐丁的字。左教授给唐丁铺好一张宣纸,然后把镇纸压上,又给唐丁倒了墨。最后才把位置让给了唐丁。唐丁也没推辞,他站在几案前,想也没想,随手就写下了两行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唐丁的这十四个字,写的苍劲有力、力透纸背又清新飘逸、风姿翩翩。很难想象苍劲有力和力透纸背这种词语能跟清新飘逸和风姿翩翩联系到一起,但是看完唐丁的这十四个字,很自然就联系到了一起。左教授从唐丁一起笔,就看出了唐丁在书法上的造诣之深,绝不在自己之下。真可谓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唐丁的起笔,转折,流畅自然,跟自己刚刚的强做自然不同,唐丁是真的自然,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把写字融入到了平日生活,融入到了自然中。沧海的辽阔反应在字上就是纵横挥洒,行云流水。巫山的挺拔反应在字上就是力透纸背,苍劲有力。但是在纵横挥洒和苍劲有力中,左教授似乎在字里行间还看到了一个清新飘逸又风姿翩翩的美女。唐丁写字时候,心里想着行慕柳,表现在字上,自然就把行慕柳写到了字中。而那沧海、巫山正好可以代表两人的爱,如海似山,浩瀚无际。左教授在唐丁的字中虽然不能完全看到唐丁的心中所想,但是却看出了另外一层意思:他的字满含深情。左教授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写字是可以带出感情的,字也能反映出人的感情。不过左教授却一直没看到过谁的字带出了感情。但是在唐丁的这幅字中,左教授看出了他的感情。“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诗说的是,经历过沧海之水,其他的水就不能叫水了。见过了巫山的云,别的云就可以不用看了。当然,这只是诗歌表面上的意思,其实内在的意思还是说的感情:一旦遇到了那个你心爱的人,你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左教授由衷赞道,“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提按分明,牵丝劲挺。好字,果然是好字。”得到了左教授这样的称赞,唐丁却并没有什么高兴,他脸上的表情很淡然,仿佛这种称赞他完全不在意一样。詹青和韩君也没想到唐丁会得到左教授这样的称赞。在他们眼中,唐丁的字写的的确不错,至于到底哪里不错,比左教授好在哪里,他们也说不上来。但是他们俩都知道左教授的为人,治学严谨,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绝对不会为了夸奖而谬赞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对一个没有真才实学只会夸夸其谈的人而有半分好脸色。听了左教授的称赞,那想必唐丁的字确实是真的很好。这个年轻人能把感情写到了字中,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怪不得他刚刚一语就能指出自己字中的不足,果然是有真水平的!这么年轻就能写出这样的字,可见定是出身名门,定然是从小受过艺术的熏陶,他的祖辈或者说是老师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你的老师是谁?”左教授问道。“舒海。”“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左教授一连说了三句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