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怕看不懂我画的东西吗?不用担心,你看一下草稿的底部,我也列出了许多参考书目,还有一些可以提供咨询的专家名单。而且你也不见得要懂这些东西,只要交给看的懂的人处理。”
雷义看了一下所谓的专家名单,几乎都在送礼的人员之内。包括了不少武器商、建商,这些人在晚宴上和季行云有过一面之缘、谈过几句话。
“不行啦!而且、而且这种重大工程怎么可以由我来执行!”
“没问题的,我相信雷震的眼光。而且又不用你来负责,你只是代为传达,同时帮忙找愿意制作测验场的人。”季行云心想上任几天来自己也没管到任何事,不论是武议团或预备团运作不也很正常,哪会有什么大事,应该是雷义太紧张了。
雷义在心中呐喊着:天啊,什么叫作不用我来负责!!这算什么逻辑!
“好了,那我先走一步了。”
这句话有如重锤打在雷义胸膛,让他血气逆流,人——晕了过去……
当雷义悠悠转醒,太阳已经斜照。
虽然没什体力,可是他却觉得精神饱满。左右看了看,确认自己正待在小队长的房间内,室内充满了清幽的香气。
“喔,你醒了。”耳边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
雷义转身望向声音的来源,原来是武苑的管理员之一。
老先生慈祥地说:“这一位新任的小队长待人真不错,看你晕倒了不但亲自为你急救,还特别请我来照顾你,交代我去买这种能够安定心神的熏香。他还说你大约会在这时候醒来,又吩咐厨房准备食物让你食用。你可真是遇到了一位好长官。”
雷义喃喃地道:“是吗?”
“你就坐在这儿,我帮你把吃的端过来。”
老者把餐盘端来,放在雷义坐卧的大沙发前方的小茶几上。
雷义默默地看着半数流质的食物,安安静静地一口一口慢慢送入嘴中。
老者见雷义应无碍后才道:“你慢慢吃,吃完东西放着就行,明天我再来收,队长说过等你休息够了,体力充足后再离开就行了。”
雷义默默地点头。
他在不知不觉中吃光了食物。离开了武苑,呆然地走着。
走着走着,进入了市区,又到了内城,最后停在军部之前。
静伫了近十分钟,叹了口气、一咬牙,进入……
经过一整天的行程,雷震回到军部的办公室后就将自己埋入大椅之中。
他闭目休息了一下。军部重整的工作就如他所预期般棘手,这一天他已经拜访了五位议士、三位主议士,约谈了十余名太尉,一连串的沟通协调快把他榨干了。即使如此,在属下面前他还是保持着充满自信、充满活力,更维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扑克脸。
过了十余分钟,雷震张开双眼,眼前又是一堆公文。雷震抖擞精神,先拉铃、再拿起一份文件观看。
两声敲门声后,门外传来声音:“司令大人,常侍长请示入内。”
“进来。”雷震头也不抬,直接说话。
雷震的常侍长太尉陈芙宜走到大桌侧方,雷震双眼还是盯着文件,手上的笔偶尔运动一下,还是未抬头,说道:“报。”
陈芙宜干练地说:“今日上午,南城议士席成和王钊来访未果。长青道馆南城第三分馆扬武道馆来帖,请司令拨空在七天后参加馆长寿宴。”
“回函致歉。排入行程。”
“是的。民事司希望能够获得五百人力协助水道工程。”
“准,叫本军勤务大队出面协调,两天后呈上工作计划。”
“工程司雷业大人对南段边防工程品质深表不满。”
“叫李常龙(○五一军勤务大队队长)明天一大早过来向我报告。”
“是。水军第四团对新的人事安排表示强烈不满。”
“不用理他。”
“二五二团团长雷善鱼表示抚恤金的发放认定过于严格,希望能加以放松。”
“叫他先拟出一个合理的标准,呈上后再来替属下抱怨。还有其他事吗?”
“预备士雷义临时来访,已经等待一个多小时了。”
雷震听到这句话才抬起头说道:“雷义?奇怪……会有什么事吗?”
“要请他先到会客室等待吗?”
“不,直接请他过来好了。”
雷义进入办公室走到桌前,雷震依然埋首在文件之中。
“七哥,很抱歉!我想退团!”
“退团!!”雷震猛然抬头看着雷义。
这一看让雷震吓了一跳。雷义面无生气,带着极度失望坚决地提出退团。
原本退团不须向任何人报告,就算要也是向小队长知会。只是雷义是由雷震特别推荐,在礼貌上要向雷震讲一声。
雷震放下笔、按铃、传音道:“备茶点。”将雷义引到椅子上,然后坐在他对面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雷义缓缓道来。雷震默默地听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好吧,如果你想退团我也不反对,只是你的能力和眼光就只有这样吗?”雷震淡淡地说。
“七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雷义觉得超级委屈,竟然还被如此数落。
“不是吗?武议团原本就只是为了集结一群强者而存在,至于其他事务都算是追加的劳务,而其中武艺高强的人更有其独特的性格。你才入团多久,才接任常侍官多久,就这样打退堂鼓。我也只能说是我眼光不够好,高估了你的能力。”
“但是……”
“没有但是!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季行云给你机会学习,将来你的舞台并不只是预备团,季行云交给你的责任和工作都是绝佳的经验,你却连尝试都不尝试就想放弃了。除此之外,你不觉得青武昌在武学上有许多地方远过一般的团员吗?这就是待在队长旁边看多了、听多了的关系,唯有武议团小队长的常侍长这种特别的职位,才能时常见识到各种高水准的武学,而你却想要轻易放弃?”
“我……”
“你把队长交给你的手稿交给我,这件事就由我找人来处理。”
雷义这时看着雷震,发现眼前的这位堂兄比自己所知道的还更有智慧、更是值得学习效法的对象。“……很抱歉七哥,方才那些话就当我没说。”
“很好。不过小云提出的这个工程恐怕也不是你能独自处理,这样吧,明天你去找雷业。我会先把手稿交给他,让他跟你配合。”
“谢谢七哥,那我这就开始动工。”
“加油。”
雷义对雷震施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充满斗志的离开了。
“哈!哈!哈!!……”雷义离开军部后,军部司令室传出宏亮的笑声,雷震终忍不住卸下了严肃的伪装,开口大笑。
“真是辛苦你了雷义。小云,真有你的……想不到你比她更夸张!不过这份手稿光用在预备团实在太浪费了,以雷家的财力应该也能建一座。”
这一夜军部出现许多传闻,因为一向充满威严、不苟言笑的雷司令竟然会发出惊人的大笑。
季行云、白任和王思学坐在由八匹魁马所拉的马车内。
魁马似马非马,其体形比马匹大上一倍,虽然体形硕大但是跑得并不很快,只是体力比起马来好得许多,它们可以连续拉着马车走上三天三夜也不用休息。
原本王思学租了一头巨蝓兽,但是遭到季行云的反对。虽然季行云是丢下雷义,可是新官上任还是不适宜离开太久,在速度的考量下,舒适的巨蝓兽恐怕得花费过多的时间在旅途之中。石碑林所在的位置又不适合黑甲,至于百足只适合载运货品自然也不列入考虑,最后才折衷选用速度不算太慢,坐起来也算舒适用魁马拉的大型箱车。
能够日夜赶路的魁马在中短程的旅途下不会比黑甲慢多少,由南城到耸天石碑林仅需让魁马走上两天两夜,正好一口气走到石林再让魁马休息。运气好的话在石碑林待上一天,再加上旅程来回需要四天,合计整整五天就能回到南城。
王思学为了早一刻到达石碑林出手颇为阔气,租了一辆豪华的巨形马车,同时配上两名车夫日夜赶路。
出了南城走了半天,官道的两侧多是草原,羊、牛遍撒。
探出车窗,季行云好奇的看着和山区、城市截然不同的风光,不时地向白任发问没有一刻安静。至于王思学则拿着几本有关石碑林的研究典籍专注地阅读。
经过半天的行程,季行云对提出的问题虽不能完全得到满足,至少在相同的景色下好奇心也渐渐消退。白任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呀!有件事得跟你说。”白任与季行云两人突然同时说道。“算了,你先说好了。”两人又同时说着。
“哈,我今天已经麻烦你这么多了,还是让白牙你先说好了。”
“嗯,好吧。其实我是有点担心雷义,还有你放下预备团不管,没关系吗?”
“放心好了,反正我也有可能随时出发,开始环游大陆的旅程。不如让他们先习惯没有队长,其实队长能作的事也很有限,你想想看,身为武议团的队长能懂的东西不外乎武艺为主,至于其他的行政事务哪能专精,还不是靠一群有才干的属下。”
“是这样吗?”白任投以怀疑的目光,好像在说“你其实是为了偷懒吧?”
“那当然,我认为队长也不过是一个自动图章。用来批可、盖章,最多再进行适当的考核和监督就够了。”
“真的是这样吗?怎么听都像是在推卸责任,前任的谢前辈可不像你说的那样?”
“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谢前辈那样博学多闻,又有完整的学经历。我对行政运作又不清楚,让我来管岂非外行领导内行,不秩序大乱才怪。我看过雷义的人事资料,他读书时在这方面可是学有专精,让他学以致用,不是正好。”季行云笑道。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见解!!”
季行云不好思意地说:“哈,这不过是领导者的风范这本书上所写的东西。我只是觉得要处理那些事也真的很累人,不如充分授权,乐得轻松。”
白任看看季行云有点小孩子的脾气,充分授权大概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乐得轻松才是重点。雷义恐怕逃不了劳碌的命运。
“那你又有什么事呢?”白任问道。
“白牙,我昨天仔细思考过,你现在的内息状况恐怕很危险。”季行云诚心地问。
白任脸一沈道:“这事不用你操心。”
“不,我是说真的。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另一种内息是从何而来,可是好像与你同出一脉。如果你功力浅一点,那你原有内息可以轻易地被取代那倒还好,可是你的功力颇高和外力相互抗衡着,特别的是两种真气的差异不大,虽然互相抗争着又不会激烈冲突,这应该是用同一种心法锻炼出的内息。”
“你说的不错,那的确是同出一脉的功力……”白任叹息着。
“白牙,这种情况得快点处理,两种真气存在你体内会对筋脉造成严重的伤害,而且另一种真气你也无法一直掌控着!万一真气在你战斗时失控岂不糟糕。不如将外来的真气导出,虽然可惜,但是总比让它在你体内暴动来得好。”
“你说的也没错,但我也不想将另一种真气释出,而且过了这么多天,我也无力释出了……更何况,这是我先祖的遗产,我想把它保留下来。”
“这样吗?那只有将之同化一途了。”
“可以吗?!”白任有点高兴地说。
“应该可以,不过我得再好好思考一个比较安全的法门。”
“嘿,先谢谢你了。”
季行云可没这么乐观,让两种真气相融并不会有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反而会相互消灭,到头来白任能不能拥有原来一半的功力都还是未知数,而且过程中对筋脉造成的伤害也不知有多大。
白任其实也有所体悟了,但他还是乐观的迎接可能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