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晶古剑(1 / 2)

天人 月雨 4239 字 1个月前

天色微暗,这个时候对繁华的南城而言,不过是夜间商业活动的开始,许多商店甚至到这个时候才要正式开始营业。

季行云一个人背着药箱,走在远离南城热闹的夜间生活地区。

一个大城市的构成不可能只有往来的有钱商人,在地或来到南城贡献劳力、心力的人民,才是稳固南城的基石。虽然他们辛苦了大半辈子,往往只得衣食的温饱,不过这样的一大群人却不停地在增加中。

因为至少在这个地方生命有保障,生活够安定,不用担心强盗劣绅的欺凌,也没有恶法贪官的压迫,到了年老也可以存下不算丰厚却又够用的养老金。只要再忽略狼祸的侵袭,就没什么好挑剔的地方了。更何况在南郡骠悍劲旅的保护下,南城也已经连续几次成功地将恶狼挡在草原之外。

不过这些劳动阶层的人最怕生病。由于南城的诊疗费用甚高,一般小伤、小病当然舍不得就医,而私下寻求偏方。要是生场重病、受了严重的伤可就惨了,不但有一段时间无法工作,没有收入却还得花上大笔的医疗费用。

季行云偶尔免费帮人看病,正好是这些人最需要的服务。当然他的义举并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看到有人受伤了、生病了,正好又学了点岐黄能帮得上忙。

硬要说有他有目的,也只不过是让自己晚上能安心睡个好觉,毕竟看到认识的人在受苦,自己明明有能力帮忙却刻意忽略,稍有良心的人在心中总会起个疙瘩。

由周家离开,药箱中放满了方管家塞给他的上好药材。走在南城较不繁华的地区,在天色及服装的掩护之下,季行云才能较“安逸”地在大街上走动。

走着,季行云心中不由觉得纳闷。每次到周家除非小荃不在,不然她总是像只可爱的小鸭鸭跟在身旁,缠着“小云哥”。可是今天却非如此。虽然只是想来看看周荃身体複原的状况,可是这个小丫头,只是让他把个脉,稍做检测就迫不及待地冲回房内。虽然她见到季行云时脸上还是充满了喜悦,不过却马上变成焦躁的样子急着要回到房内。

倒是方管家还是一如常态,一听到他晚上要去为人治疗腿伤,马上就叫人准备充足的上好药材。可是问起周荃的异样,他却只是笑笑地回答:“女孩子长大了,总是会有一些事情要秘密进行。”

长大了?才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由小孩要变成女孩可还要好几年。

心中想着种种杂事,不知不觉到了大个子的住所。

一栋类似四合院的集合住宅。马路前方是二层楼、侧方是三层高,到了后面则是四楼的建筑,中间当然就是一块空地。这样的一栋集合式住宅也不知道有多少户人家,但是出入却只有在靠近马路上有个张臂宽的门。

单以这片门来看不能嫌小,不过要供裏面百余人进出可又不算大,而且二楼的住户走得也多是直上直下的梯子,上下楼梯各层楼也都只有一座,这样的设计在进出上可说非常不方便。不过南城较早期的民宅很多都是这一类的风格。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不过是为了方便防御。

毕竟想要增加生存的机会是人类的重要本能,而这样的建筑物,正好可以大幅提升狼祸发生时的存活机会。

站在门口,季行云顿了顿。他发现门的另一侧——广场上似乎待了不少人。他笑了笑了。一定是牛皮把他要来看诊的消息告诉大个子,然后大个子又告诉家人、新智、大脸。新智、大脸也告知家人与朋友……一个传过一个,附近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了,自然而然生病的、受伤的人就全都跑来。

看来要加班看诊了……

拉开门,走进去。中庭的广场虽然挤满了人,可是却是一片漆黑。季行云眨眨眼,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大伙儿明明就都待在这中庭,怎么会连一盏灯也不点。

又走了几步。许多人的呼吸声、满满的人影,空气中还弥漫着杂沓香气。可是这个广场上却充斥着一种紧张的气氛,让季行云不得不提高警觉。

灯光乍现,欢呼声四起!一堆熟悉的面孔争相道贺,礼炮的花屑撒在头上。大个子、新智、周荃、牛皮簇拥着他,把他送到中庭长桌前的首位上。

数张长桌并立,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家庭料理。所有的人手上都端着一杯淡淡的水果酒,带着笑容看着季行云。

“这……呃……”季行云还搞不清楚状况。

一位长者,将酒杯高举,用力地说:“平常大伙儿都受到季老师的照顾。今天大伙聚在这儿,举杯,祝贺季老师为民除害,同时也利用这个餐会为季老师洗尘,聊表谢意。来!大伙儿干杯!”

“谢谢季老师(大哥)……干杯!”欢声雷动。

一股温暖的情绪冲上胸膛,季行云傻傻地笑着,说道:“谢谢大家。”

“那么请季老师说几句话吧。”

季行云站了起来,几百对眼睛用充满期待的光芒射向季行云。这些人看到季行云功成名就,好似比自己赚了大钱还要高兴。虽然尊称季行云為老师,可是在心情上却把他当成一家人看待。

“我……”季行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了几秒,涨红了脸,只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季行云质朴的样子更讨人喜爱。原本这些做工的人就不喜欢长篇大论的感言,他真诚的一句话,感动的模样就已经足够。

挤在人群中张叔见到季行云有点困窘的模样,就喊道:“来来来,大家尽情享用!不用客气。难得有今天,我张叔准备了十大桶啤酒,大伙儿尽量喝不用客气——”

“帅啊!”

“不客气了!”

欢呼声四起。

不时有人拿着一杯酒来敬贺季行云,不时有人端着自家准备的拿手好菜要季行云品尝。在他前面的餐盘上放满了各种食物,所有人也不管季行云的胃口能有多大,拼命地把各种拿手好菜呈到他面前。

小荃这时也怯怯地走到他身边,手上端了一块蛋糕。“小云哥,这是小荃自己做的喔!”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期待。

原来这就是她忙碌的原因……季行云大受感动,尝了一口,味道怎样已经不重要了,一颗心早被蛋糕香甜的心意给征服。

“小云我先走了。”

“牛皮你不多……呃,路上小心。”本来想要请牛皮多待一会,不过看他眼圈黑的像熊猫、走路飘飘然,再看到长桌上有不少他的拿手好菜,还有一大盘一大盘的水果调酒,就知道早上他根本没去补眠。“真是谢谢你……还有大伙儿……”

“什么话,不过是利用机会让人聚聚。说是为你庆祝,不过只是找个理由让大家能在一起玩玩闹闹罢了。至于我不过是调个酒、煮几道菜赚赚零用钱也是不错。别人我是不知道啦,可是我真的只是‘顺便’帮你庆贺而已。”

牛皮很努力地解释,“对了,这杯是特别为你调的……最后的冰块就靠你自己加进去……”话说完牛皮就把一杯充满黄褐色泡沫的饮料放在桌上,有点摇摇晃晃地往旁边走开。

“这是……闪青芬雪……牛皮谢谢……”

是夜,季行云明白了广清散人心中最美的雪景是怎么来的。这场欢宴的食物虽然不是顶极食材的作品,可是却是季行云进到法天以来吃过最难忘的味道。

同样的天空、同样的夜色。季行云正在享受一个感性而喜悦的夜晚,在南城同属于武议团成员的重蒿脸上不但没有半点笑意,他的表情几乎是恨不得把四名低着头的部下一把掐死的样子。

在他后侧还有一男一女坐在椅子上。那位男子虽然没有身着武议团的服装,不过在两边领角上,各别上武议团中队长的职别徽章与武风士的识别标记。他的表情甚是凝重。

依照这四员监侦者的说明,监视季行云的那一组只是一时失风被发现罢了,身分与目的都没被揭穿,似乎是被误会为某个集团或家族在为了测试他身旁的佣兵——白任实力的人员。而探查那位来自他国的神秘人物——季流风的监侦人员,根本就是被人耍着玩。这名出自炎郡的武风士——坤采邑,在任职小队长时就被吸纳为暗部的成员。他深知暗部监侦人员的能力,像这样被玩弄的情形他还是第一次听闻。

这位季流风来到法天究竟有何企图。身为暗部的一员就是为了确保法天的安定,暗中铲除可能会对法天带来不良影响的人物。

如果要对付季流风自己能有几分胜算?而以他的能力又与凛家合作,可能会对法天带来多少伤害?想到这裏坤采邑不免显得忧心忡忡。

另一位女仕的神情与重蒿、坤采邑大不相同。她优雅地坐着,配上淡素典致的青衣,看起来就像是方外之人。她的表情更像是不关己事的模样,坐在一旁惬意地泡茶、吃点心。

坤采邑对于这位一同前来的女仕——蓝凰所知亦是不多。只知道她是来自法天最古老的家族之一的蓝家。不过关于蓝家就与凛家一般,都是带着神秘色彩的家族。若不是凛家在几年前自脱离暗部,坤采邑一直都以为凛家不过是暗部捏造出来的家族。

这四名监侦人员半蹲跪着,井然有序地将事情完完整整地报告完后,重蒿就撇下他们不管,转身迎向蓝凰与坤采邑。

“敢问两位看法如何?”重蒿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蓝凰对重蒿的话不闻不问,还是自顾地喝她的茶。

坤采邑看到重蒿的眼神根本就是集中在蓝凰身上。他自己也知道这位武议团的老前辈,在武学上的造诣一点也不会输给自己,不过就是年纪大了,各方面的能力都开始衰退,在见识上,对事情的分析与判断力都不是自己所能比拟。

而且以暗部的办事效率,这四位监侦人员应该早就向重蒿报告过一切。现在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与蓝凰明白事情的经过,才让这四个人再述说一次。相信重蒿对季流风这个人物已经有了定见。

可是蓝凰不说话,坤采邑只好答腔。

“能让凛家选为合作的对象,可想而知必定有惊人的实力。那位季流风来自文邦,而文邦前些日子才大败招乌的金乌骑兵,会不会是凛家与文邦的特种部队挂勾。而这位季流风很有可能就是打败招乌大军的特种部队的要员。”坤采邑顿了顿又道:“要真是如此,那这位季流风的身分可就十分敏感。”

重蒿不否认地点点头,又问道:“蓝小姐,你意下如何呢?”

蓝凰缓缓把一杯茶喝完,才转过头来,剑眉一扬,语气甚是轻视,道:“太肤浅了。先别提那位季流风长相、装扮,行事风格更与文邦那种做作的文化格格不入。他怎么可能会是文邦那种极度排外、自视甚高的国度中的军事要员。最重要的是凛家更不会堕落到与外人勾结。”

坤采邑不服气地说:“你怎么知道凛家不会有反叛之心!”

“哼!我就是知道。”

坤采邑对女性向来颇为尊重,何况蓝凰也称得上是一位美女。不过她那种态度实在令人反感,让坤采邑忍不住讽道:“无凭无据的,你的第六感可真不得了。”

蓝凰眯起双眼冷冷地道:“井底之蛙。凛溧冱要是真有叛乱之心,蓝青大人一旦知晓,双方动手只有两造皆灭的结果。暗部对他们的注意凛家岂会不知,以凛三爷的智慧岂会将家族带往崩毁之路。”

“那你说,这个季流风是何来历?”

“谁知道。”蓝凰不负责任地回答。

坤采邑听她答的如此顺口,眨了眨眼,一时之间还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重蒿见两人一言不合,渐有剑拔弩张之势。唯恐节外生枝,才要开口劝解,坤采邑就又先说道:“真令人失望。原来蓝家的人是说话不用大脑之徒。”

“你说啥——”蓝凰语气提高,眯起双眼发出淡淡的杀气。

坤采邑对蓝凰虽忌讳,不过在气头上也不管了,就道:“不服气的话,就告诉我季流风可能的来历。”

蓝凰态度虽然高傲,但也非蛮不讲理之人,随口就说:“看他那么年轻,又有惊人的修为,搞不好是从天园跑出来的。”

这话一出,房内的空气好像冻结一般。重蒿脸上血色尽失,嘴巴一张一合活像只金鱼,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坤采邑也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吃力地呢喃道:“他、他·是·天·园·的·人!”

见到两人吓成这样,蓝凰又道:“开玩笑,怎么可能……”口中虽是这样说,她也盘算起这个可能性,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不,他怎么会是天园的人。那些人根本就对世间俗事不感兴趣……”重蒿先吸了口气才说道:“而且不干涉地上军事政治的运作,不也是他们的原则。”

“是啊、是啊。”

“没错,凛家最不能合作对的对象,就属天人排第一位。”蓝凰也道。

“不过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呢?”坤采邑缓和后又问。

重蒿像是尚未平复,苦涩地说:“先别管他是谁。反正等两位合力拿住他后,不就可以真相大白。”

“重先生,可有完善的计划?”蓝凰问。

“在下不敢说有什么完善的计划,不过要生擒那厮倒也有一两个方案。”

房门在这时候突然被打开了,同时一个年轻有朝气的声音响起。

“不用麻烦了。我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