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忆佳人(1 / 2)

天人 月雨 4629 字 6小时前

忆起了苍眠月。三次短短的接触……留下久不可遗忘,无法抹灭的思念。

绿海的救助之恩……南城的巧遇之夜……炎郡的回应之吻……

季行云无意地轻抚耳垂的小饰,脸上流出淡淡的思念与盼望……

季行云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说与否。然而他不知掩饰的动作,映入雷理这位老来成精的雷家太爷眼内。

“季小队长,如果那耳饰牵涉到你个人私事,那我等也不会要你明言。”雷理的第一句话似乎相当能够体谅季行云的立场,只是接着又说:“说起来,我与苍云彩结为异姓兄弟,他的后辈也算是我的后辈。你那只耳饰与云彩珍藏的一对耳饰一模一样。那可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信物,其中一只也是他交给东方秀绫的定情之物。如果你的耳饰真是那对耳饰之一,这可就不能算你个人的私事。”

雷理很宽容的逼供,让季行云更不知该不该把自己与苍眠月相遇的事情说出来。

倒是东方寻彩为他解危。她翻开两边正好盖住耳朵的秀发,耳上露出一对耳饰,又把头发向后拨去,与后方的那束头发束在一起。那对耳饰虽然在材质上与季行云那只相当接近,风格也类似,不过绝对不是同一组耳饰。她的举动让雷理的话,很明显的变成胡诌的谎言。

“真是的,你怎跟云彩一样……我本来还想给这小子一点压力,就可以让他把话都供出来。”雷理小声的念了一下。

“世伯对不起。就因事关家父,我更不愿强迫他人。”东方寻彩诚挚的说道:“这种耳饰相当特殊,而且还会认主。如果是强夺骗取得来,就会让它失去原有的光芒,变得黯淡无光。仔细看。”

东方寻彩偏过头,同时把真气由手指注入耳饰中,耳饰随即起了小小的变化。虽然外观上并没有任何改变,可是却让人觉得它变得更加耀眼。周边绕着它的空气也仿佛起了变化,似乎有种气流围绕着它旋转。

季行云的感觉却是更加鲜明。他发现蕴藏这附近的天地灵气竟然与那对耳饰起了共鸣,缓缓地流向东方寻彩靠近。而以那对耳饰为媒介,更让她吸纳这天地间的灵气。

季行云从来就不知道这耳饰还有这功能。他也依样画葫芦地运起真气走向耳边,注入那只耳饰。却见真气源源注入,小小的耳饰竟如无限宽的大海,季行云的真气就像河水流入大海,不使海水上升半寸,而耳饰也不见一丝一毫的任何改变。

原本失望以为无用之际,那只耳饰却也悄悄地起了作用,季行云的真气透过耳饰化为千丝万缕,流入大气之中、融入天地之间。

这又是怎么回事?那流出的真气虽然出于自己,却又非同于己。略有感应,却又全无联系。心感疑惑之时,真气却又由那耳饰缓缓流回,虽然与自己注入的真气不成比例,却是一点一滴源源不绝……

原来这耳饰不只是个耳饰……她所给的这个礼物……真的是太贵重了……

也许这耳饰原本就在不知不觉中流转着真气与天地间的灵气,只是一直浑然未知。这也许就是夜俱人认定这是“真知大人”赠与的真物的辨别方法。

“哦,真是神奇……”雷理饶富兴趣地说道:“活得久果然有价值。世上就是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我才舍不得离开。”

在雷理发出感叹的同时,雷苹与雷霏却是一头雾水,完全看不出季行云与东方寻彩的耳饰有何神奇与相同之处。

“喂!小云,你还不说那只耳饰打哪儿来的!”雷霏觉得那耳饰虽然精巧可爱,却也只是个平凡的耳饰。重要的应该是它背后的故事。

东方寻彩磊落大方的态度,顺利地赢得季行云的好感。如果不是心中早被另一个女孩给填满,也许会因而对她倾心。不过此时的季行云只是在她身上寻找她的影子。

这只耳饰与东方寻彩的那对耳饰出于同源的事实,在季行云的动作下已经被证明。要是再多加隐瞒,也实在对不起殷切寻父的东方寻彩。不过,如果那位苍云彩就是在炎郡中苍眠月与空还生提到的那个人,就是深入绿海恐怕也寻不着他的踪迹。

季行云充满感情的说起当时在绿海与苍眠月相遇之事。当然也自动的省略一些小地方,例如不小心就把人压在地上的糗事,还有她具有能指使影狼的权柄。同时也把赠送耳饰的时间、地点改在绿海。

从来不曾刻意说谎的季行云,在这一次的说明中说出了生平的第一个谎言。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事实加以调整。同时在内心深处似乎也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要传播有关天人的事情。

虽然季行云没有把事实说尽,但七分的真实、二分的隐瞒与一分的谎言,也让季行云的描述显得天衣无缝。

“……这只耳饰就是苍眠月小姐所赠。”最后季行云说道:“依她所述,苍家在绿海是有一处家园,大约位于南城向东五百里处的北方。”

季行云说完,雷理与东方寻彩都陷入沈思之中。耳边可闻,煮水的柴火发出劈哩啪啦的燃火声,伴着清幽的延年香,季行云、雷理、东方寻彩,各自陷入属于自己的思绪之中。

首先打破这份沉寂的是雷霏。只见她带着悠然向往的神情,出神的喃喃道:“多么浪漫的相遇……一位美丽动人的公主,在无意间救了一位落魄的武士……然后两人一见锺情……却又因立场的不同而分开别离,永无再见之日,唯有一只耳戒伴随永远的思念……”

季行云首先被雷霏的自言自语吵醒,同时也觉得她也未免太会加油添醋。谁是落魄的武士?也许对苍眠月一见锺情是事实,可是那有什么永无再见之日。真是过分,竟然这样当着当事人的面诅咒这段感情!

“季队长,您的消息终于让寻彩长年的追寻有了一道曙光。寻彩感激不尽。”东方寻彩语气虽然平淡,却不失真挚。而这平淡的言语中,又蕴藏坚定的力量,让人感到她正努力平抚心中的激动。

“唉……原来在那……”雷理也感伤的说:“我几次溜入绿海,都没找过那一带……”

当雷理沈入往日情怀、季行云心系情人、东方寻彩为父亲的消息而心中澎湃不已,连雷霏也为季行云的故事深深感动的同时,雷苹把他们的心思又拉回现实。

“东方少爷……”雷苹虽然已经知道东方寻彩是个女性,不过似乎没打算改口,“你该不会想要一个人跑到绿海寻找父亲的踪迹?”

“当然,此行是必然之事。”东方寻彩平静而坚定的回答。

听到这句话,雷理马上醒过来,阻道:“这可不成!你当绿海是什么地方!不成、不成,这跟送死没两样。我怎能让云彩的女儿亲身犯险!”

季行云也道:“那个地方的恶狼真的相当危险,你可要三思!”

“感谢世伯与季队长的关心。只是这一趟,为了母亲与我自己,是非走不可。”

东方寻彩的语气是如此坚定,带着绝对的意志,绝无转圜之地。

雷理看着她,叹了口气,道:“反正我也不可能把你绑着。只是你也用不着急于一时,就暂时待在雷家做客,让我这个老头子好好招待你,便道帮你准备一点进入绿海必备的行李。同时也希望你能在这段时间内多了解一下绿海,等准备充分了再行也是不迟。”

东方寻彩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她心中激荡澎湃的情怀,好像也随着这个深呼吸而平静下来。“谢谢世伯的好意。”

雷理这才放心的点点头,然后转向季行云与雷霏,问道:“你们两位小朋友,特别来找我这个退休的老头子,应该不只是来这边喝茶聊天,当陪客的吧?”

终于问到两人此行的来意。以雷理现在心情,也许正是打动他,让他出面帮忙的好时机。

“我们是为了雷震的事。希望雷理大人能出面帮忙。”季行云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雷理回答:“雷震?他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要我这个退休多年的老人出手帮忙?家里人手这么多,以他前将、参军的身分,随便找也有人,哪用得着老骨头出面。”

雷霏撒娇道:“太爷——求求你帮帮忙嘛——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忙。”

“呵!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想到老爷子的好吗?”雷理似乎还没有答应的倾向。

季行云语带焦虑的说:“晚辈恳求您,希望大人能高抬贵手,雷大哥的情况真的很危险,希望大人能救他一命。”

“好像挺严重的样子。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再让我考虑考虑。如果太麻烦,就别说了。”

雷霏抢道:“一点都不麻烦,事情是发生在昨夜。原本大哥还高高兴兴参加惜春之夜的晚会,事情本来都很圆满的……”

讲没两句话,雷理就皱起眉头。

雷苹见状马上传来给季行云,道:“说重点!”

“雷大哥被陷入狱!被控杀人、审案在即!”季行云插口抢道。

本来想较婉转的帮雷震说点好话,要灌输雷震无罪的观念给太爷的雷霏,却让季行云两句话破坏计划,气得她瞪了季行云一眼。

“哦!这倒有趣了……不过,这种事与我何关?”雷理满是皱纹的脸孔,正好掩盖他心中的想法。

雷霏在心中暗骂,哪里有趣了?

季行云无奈的说:“原本是不该拿这等事来叨扰大人。只是,雷家已在昨日连夜召开家族会议,决定不出手援助。而我等一天忙碌,虽知此案疑点众多,却又无处施力。审案之期就在五日之内,实在无法在期限之内觅得真相。因此希望大人能出面说项,让审案判决之日能做延后,我等方能寻得真凶。”

雷理道:“照你这么说,我也不该出手才对。虽然家族会议的议决对老头子没有约束力,可是我还是雷家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如何能确定雷震无罪。”

“太爷……大哥当然是被陷害。”雷霏急道。

“这……”季行云一时语塞,停了两秒后,又义无反顾的回答:“我·相·信·他。”

雷理双目散发出严厉的目光,射向季行云,道:“并非你相信他,就代表他真的值得你相信。就当他真的值得你相信,但人往往也有身不由己之时。若你为雷震奔走,让他无罪开释,最后却发现他实是真凶,又如何对得起受害者?”

季行云迎上雷理双目,不徐不缓的再次回答:“我·相·信·他。”

雷理收敛严色,转向雷苹,道:“真是有理说不清的小伙子。苹儿,帮爷把茶点拿出来,顺道也换一下茶叶。”

“爷,就帮帮季队长,你就接受帮季队长的请求。又不一定是为了雷震叔,要雷家的人无缘无故被陷入罪,岂不冤枉?而您这位前司判竟然眼睁睁见家人无罪判刑,不也颜面尽失。”雷苹也帮忙求情。

“喂!小苹儿,你这是什么话。”雷理念了一声,又道:“寻彩,真是抱歉。让你看到这种难看的场面。”

“世伯,小侄也请求您,出手襄助。”

“喂!这又关你什么事了?”雷理好没气的说着。

“季队长揭露心中珍藏的私秘,才让我获得寻找父亲足迹的宝贵线索,这等恩情,不知如何回报。现在他有困难,我自然要尽一己之能全力以赴。”东方寻彩回答的理所当然的样子。

雷理摇摇头,埋怨道:“怎么跟你父亲一个样子,老给我找麻烦。不成,不成,要我出面帮雷震说项,让审案延长,就算我曾任司判也不该这么做,而且这也不关督议长职权……”“爷——”

“世伯……”

“太爷……”

“雷理大人……”

四声音,众人合了撒娇、说情与恳求。

雷理脸色未变道:“别说了,我是不会动口阻碍审案程序……要,就直接想办法让雷震那小伙子在五天后无罪开释。”

雷理的决定差点没让雷霏高兴地跳起来欢呼起舞。季行云也是心存感激,道谢之词绵绵不断,好像已经确定雷震将会无罪释放似的。

雷理这时冷静的说:“先别高兴。就算老头子出面也不见有用,司判公正无私的立场,可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雷震要真罪证充足,谁出来说话都一样。”

“耶!那……太爷……您……”雷霏本想说,那太爷您出面不也白搭,害我白白高兴。可是想到这样说实在太过失礼,才改口道:“……有什么办法吗?”

“还不知道。”雷理干脆的回答。

“太爷……”雷霏这又转喜回悲,哭丧着脸看着雷理。

东方寻彩安慰道:“别急。世伯是说还不知道,可不代表真的没办法。”

雷理点点,以嘉许的目光看着东方寻彩,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不先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说明白,我怎么知道该由何处着手。”

“什么嘛!太爷真是……”本来要损人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不过雷霏及时意识到,现在还有求于雷理,再加上对方可是雷家的太爷,无礼不得,才改在心中把雷理重重的损了一顿。

雷霏偷骂人归偷骂人,还是与季行云把所知的情况与线索详尽的摊出。

花了不少工夫,季行云两人才把所知的状况道尽。雷理听完,脸色深沈不发一语。季行云与雷霏两人也跟着心情沉重,好像事情真的非常不乐观。

过了良久,雷理才道:“我的小苹儿,刚才你也有帮雷震求情。那你也是站在他那一边,所以这事你也得插一脚。”

“没问题,都听爷的。”雷苹笑嘻嘻地回答。

雷理点点头,问道:“你们找谁当雷震的辩士?”

“这……”雷霏急中有乱,压根忘了这件事,难为情的回答:“还没决定人选耶!”

“那就不用找了。”雷理道:“苹儿,是你说要帮忙的。明天早上就去判司参加辩士的资格检定,取得辩士的资格。”

“爷,别开玩笑了,这哪来得及?现在才去考,至少也得等个上把月才能拿到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