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潜发了狠,暗自运劲从掌心吐出,心道:“我不让你上吐下泻在床上躺足三天,从今往后就不姓……段!”
然而掌上劲力一点儿一点儿不断加大,老山羊的脑门却似一块铁板,始终油盐不进。可就是铁板,以裴潜此刻运出的掌力而言,也足以将它震得四分五裂!
忽然老山羊似乎有了反应,先是皱皱眉,继而身子晃了两晃,说道:“不好,你赶紧——”话没说完,张嘴“哇”地喷出一道臭气熏天的秽物,刚好落在裴潜胸前的衣衫上。
裴潜恶心得差点昏过去,望着胸口那一滩斑斑点点也不知是鱼翅还是燕窝的东西,心裏苦笑道:“这老家伙果然有修灵级以上的实力,绝不比流云沙来得差。”
老山羊吐完了好像酒也醒来,连声抱歉,毛手毛脚地扯着裴潜的外罩往下拉,顺手在他腰腹下一按,打了个酒嗝啧啧赞叹道:“好家伙!”
裴潜脸一红,咳嗽道:“那是卑职随身携带的一支雪里火。”
老山羊愣了愣,瞧着从裴潜内衣里隐隐露出轮廓的那圈牛皮腰带,哈哈大笑起来。
裴潜也跟着老山羊笑,笑得比他还舒畅还大声,心裏头却在盘算怎么给这老家伙上点颜色。他知道老山羊那顺手一摸绝非揩油那么简单,毕竟常上青楼的人一般不会有断袖之癖。他那么做,是在探测自己腰间那条皮带的底细。而真正的段悯,没有任何资料和传言里显示出,他的腰上有这玩意儿。
两人肆无忌惮地大笑着,丝毫不担心会吵扰了其他人的清梦。你搂着我,我挽着你亲亲热热来到抱德山庄前。
裴潜的寓所是一栋独门独户的小宅院,老山羊摸出钥匙交到裴潜手里。
裴潜看了看门上的双眼锁,指尖运劲将钥匙捏扁,轻笑道:“这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只是个挂在门上的累赘。”伸手轻松震断铜锁,推开了院门。
老山羊“哎呦”道:“这是咱们兵院登记在册的铜锁,坏了也可惜。我拿回去教人修好了,下回还能派上用场。”说着将铜锁从门上取下,眼睛扫过锁上两道浅浅的指印,目光几不可察觉地闪了闪。
裴潜佯装不知,阔步走入院子里。他巴不得老山羊拿着铜锁去查验上头的指法路数——那册《惊龙八打》可不是白看的。
“段老弟,你就睡这间正屋。”老山羊把铜锁揣到袖兜里,跟在裴潜身后道:“旁边两间是书房和修炼用的静室;左厢有客房,右厢有下人的房间。还有在后院有水房、柴房、伙房要洗澡也方便。”
裴潜瞧了瞧拽在手里的那件污秽不堪的外罩,说道:“是该洗个澡了。”
老山羊不以为意地笑笑,接着道:“宅院每天都有兵院里的下人打扫。用饭的地方在恒月轩,可以赊账也可以现付。若不是不高兴出门,还可以叫酒楼的伙计将一日三餐都送到这儿来。”
裴潜推开虚掩的正屋房门,裏面是一间黑漆漆的小厅。可能长久没人住,往外飘散着淡淡的霉味。老山羊用灯笼替他照亮,说道:“如果段老弟有意找几个贴身的丫鬟小厮使唤,只管跟我说,包你满意。”
裴潜不由想到了花灵瑶,用火石点起桌上的蜡烛,说道:“不敢劳您大驾。”
老山羊像是没听懂,笑嘻嘻道:“好说好说。对了,想必段老弟也饿了,我已让人在里屋准备了夜宵。”揭开里屋的珠帘,人却呆在了原地。
裴潜觉察到,老山羊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比他手里提的灯笼还亮,喉结不停滚动似在往下吞口水。他不禁好奇地走上两步,藉着灯笼散发出的光晕往里屋打量。
和外面的小厅一样,里屋摆满了清一色的红木家具,凝重典雅古色古香,可惜很不合裴潜的胃口。惟一能令他满意的,是那张红木大床,几乎占了近一半的里屋面积,睡上十个八个也不嫌局促。
而更让裴潜满意的是,此时就在这张大床上已横卧着一位半裸美女。
虽说她已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那晶莹玉致的肌肤在灯光下泛起粉色的红晕,犹如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任谁都想咬上一口。
她穿得很少,带来的衣服大多给丢在了地上,从床榻到门口排成一行。可想而知,她刚才是一边走一边脱。床榻上有个小木几,几案上的夜宵已被她风卷残云一扫而光。让人很难想象,一个女人能够吃下足够让三个男人撑饱的食物。
可是看上去她一点儿不胖,身材错落有致,半靠在高高叠起的锦被上,担起两条修长的玉腿,正朝着屋门方向轻轻摇晃。
裴潜咽了口唾沫,由衷感激老山羊道:“大人,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老山羊傻了眼,忙道:“这个……段老弟,她可不是我给你准备的夜宵。”
裴潜笑道:“可她比夜宵更管饱。”压低声音道:“不管这银子是从兵院的公账上还是你的私账走,我都领情。”
老山羊彻底崩溃,衝着床上的女子吼道:“祁舞婷你这个骚|货,谁让你今晚就爬上段老弟床上的?还不给我穿上衣服赶紧滚蛋!”
床上女子笑盈盈一点儿也不怕,更没起床穿衣的意思,甜腻腻的声音道:“和大人啊,你这么赶我走,恐怕段讲书会不乐意吧?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床。”
裴潜大赞此女聪慧,一眼就看出自己最想赶走的不是她而是老山羊,低声问道:“大人,她是……”
老山羊将裴潜往屋外拉了两步道:“她是兵院礼艺堂的讲书,专教礼乐歌舞,几乎上过抱德山庄所有男人的床。尤其是打外面新来的,这骚|货就像闻着腥的野猫,不尝口鲜誓不罢休。段老弟,你可得把持住。”
裴潜暗自奇怪,老山羊好像并不希望自己接近祁舞婷,或者说不愿祁舞婷接近自己。于是低问道:“那为何不将她逐出云中兵院?”
老山羊摇头道:“这女人背后的水深得很,没人敢动。”拍拍裴潜肩膀,语重心长道:“段老弟,你还是把她交给我来处理吧。我让人马上给你另备夜宵送来。”
裴潜避过老山羊的身形遮挡,望着床上姿态撩人的祁舞婷,一想到此女精通礼乐歌舞,更是百爪挠心。管这淫|妇背后的水是混是清,哪有把主动送上床的尤物再推出去的道理?他痛下决心,搂着老山羊骨瘦如柴的肩膀往门外走道:“时辰不早,大人日理万机想必也累了。不如明天一早由卑职将她送到大人的府邸上,再请您亲自处理。”不等老山羊拒绝,拉开屋门拱手作揖道:“大人走好。”
老山羊欲言又止,叹口气道:“那就不必了。段老弟,你自己多加留神。”晃晃悠悠往院子外走去,全没注意到自己背后衣衫上不知何时被蹭上了大片污迹,倒是裴潜手里的那件外罩变得干净了不少。
他关上房门走进里屋,祁舞婷连带肚兜也脱了,只剩下一条水绿色的抹胸煞是诱人。裴潜刚一靠近床榻,她的琼鼻耸了耸道:“段讲书,你身上怎么有股酸味?”
裴潜暗骂老山羊,轻笑道:“那多半是和总管身上的醋味儿。”
祁舞婷咯咯一笑,半露不露的一对雪峰花枝乱颤,看得裴潜眼睛发直,迷迷糊糊地就被她把衣衫给脱了下来。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裴潜亦毫不客气地探手扯下那条水绿色的抹胸。没想到扯下一条,里头还有一条,只是换作了紫色。可紫色的抹胸拉了下来,里头又露出一条粉色的。如此层出不穷,裴潜从她身上接连抽出了四条色彩各异的抹胸,这才如愿见到了庐山真面目,不由目瞪口呆道:“你缠着这么多条抹胸做什么?”
祁舞婷媚笑不答,甩手将四条抹胸缠绕在了房梁上,两前两后垂落下来。
裴潜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弯身脱裤子道:“好姐姐,我都等不及要玩了。”
“这有个名目,叫做‘飘飘欲仙’。”祁舞婷看着低头扯裤腿的裴潜,眸中掠过一缕怪异的光芒,微笑道:“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裴潜总算扒下了自己裤子,刚抬头想说:“那还等什么?”蓦地眼前一花,祁舞婷纤手握住那条水绿色抹胸已死死缠住了他的右腕。跟着裴潜的右腕和双脚也被抹胸缠起,在祁舞婷一阵眼花缭乱恰似舞蹈的动作里,整个人被凌空横吊起来。
他大吃一惊,试着挣扎了两下,这抹胸不知是用何种质地的材料编织而成,竟是分毫无损,忙诧异道:“不是应该你吊在这上面么?”
祁舞婷从裴潜皮带里拔出淬毒匕首,虽然唇角笑意犹在,但眼神已变得怨毒无比,寒声道:“姓段的,你不是想玩么?我就玩死你!”伸手在裴潜胯|下一推,四条抹胸向后荡起,裴潜如坐秋千斜飞上天。
裴潜惊骇欲绝,叫道:“喂,你这是要干什么?”
祁舞婷手拿淬毒匕首对准荡落下来的裴潜大腿根,冷笑道:“我让你死个明白!还记得被你毒死的泰阳府绣衣使邓成志么?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裴潜拼命扭动身躯,勉强躲过祁舞婷手中的淬毒匕首,大叫道:“他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还有谁?”祁舞婷显然很欣赏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飞起一脚踹中裴潜屁股,将他再次高高荡起,“今晚我就要为成志报仇!”
裴潜终于想起段悯生平资料里确有一小行不起眼的记载道:“国泰七年三月十一,毒杀泰阳府三等绣衣使邓成志于驿站。”顿时禁不住大叫倒霉,望着离自己胯间越来越近的淬毒匕首,这伸头一刀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