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锅肉的血案(2 / 2)

天下无赖 牛语者 3261 字 2个月前

子虚真人面色微变,也亏得他神功通玄,居然能一动不动地悬浮在空气中。

钱沛出手如电,抓住子虚真人的右腿,一股强劲的气流破体而入,封住他的经脉。

然后,瞅着瞪大双眼的子虚真人一点一点松开左手。

“砰!”子虚真人浑身劲力全失,直挺挺摔在了坑坑洼洼的泥地上。

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封了这小子的经脉?没时间后悔了,因为钱沛蹲下身,用火龙铳顶住子虚真人的下巴,笑吟吟道:“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你怎么晓得云妃中了五毒焚心,你从哪里弄来的情报?”

子虚真人冷哼声,闭起眼睛道:“原来你是晋王的人。”

钱沛摇摇头道:“我是不是晋王的人不要紧,可你不该把老子当成活菩萨。”

他从蟠龙吐珠宝戒里取出一只小盒子打开,裏面装的是一排排五花八门的金针。他用手指捻起一根,笑道:“曾经有个老不死的,教过我一种让人说实话的好办法。他说:只要把这些针插|进人的身体里,就会令对方的痛感猛增百十倍。就算铁打的金刚,也捱不过七针。你比金刚还强么?”手起针落,插入子虚真人的后脖颈。

子虚真人眉头一皱,咬牙不吭声。钱沛一口气不停地将金针根根扎入,听着子虚的呼吸骤转急促,面色涨红身躯不由自主发出轻微战栗。

“呃——”等到体内被|插入第九根金针的时候,子虚真人的面色已由红变紫,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干涩而痛楚的嚎叫。

钱沛凝针不发,瞅着子虚真人叹口气道:“我错了,你比金刚强。”

子虚真人的道袍被冷汗湿透,粗重喘息道:“今天傍晚,有人给我送来情报……”

钱沛默不作声,慢慢从子虚真人身上拔出一根金针。傍晚,是战事最惨烈的时候。“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晓得他的外号叫‘老三’。”子虚真人疼痛稍减,说道:“每次有事,他都会在人间天上的后墙上贴一张告示,消息全写在上头。”

“贴告示?把秘密情报公开发表——”钱沛拔出第二根金针,“不怕被别人看到?”

“看到也没用,告示上的密语除了我,再无人能懂。”子虚真人道。

“密语?”钱沛眼睛发亮,迫不及待道:“你是怎么读的,也教教我好不好?”

子虚真人迟疑了下,说道:“告示的背面通常写有一串数字。只要按照数字找到相应的文字,就可以读懂情报。”

钱沛笑笑,问道:“这法子很好,是谁想出来的?”

子虚真人瞥了眼身上的金针。钱沛很接翎子地又帮他拔下一根。

“是白日寒。”子虚真人长吐一口气道:“我这次就是奉他的密令要绑架云妃。”

“车骑将军白日寒——”钱沛眼睛里闪动奇异的光,“那秋千智呢?”

子虚真人一惊,自己跟秋千智只秘密接头过一次,钱沛是怎样探知的消息?他霍然醒悟道:“那晚在人间天上偷听的人就是你?!”

“聪明。”钱沛赞许地拍拍子虚真人面颊,就像在嘉奖一只听话的哈巴狗。

子虚真人暗自愠怒,强压下怨毒之心,说道:“秋千智是白日寒帐下的幕僚,他来宝安城具体要干什么我不知道,可能也是为了云妃的事。据说此人以前曾在唐胤伯的府里当过总管。”

钱沛捏住第四根金针,徐徐道:“十年前你还没有出家时,曾经做过几年宝安城的绣衣使主办,发生在宝安城外的裴中书灭门血案,你也有份吧?”

子虚真人身子一颤,虽然极为细微但也瞒不过钱沛的眼睛。

“这老杂毛果真知情!”钱沛俯下身子,在子虚真人耳边接着轻声问道:“是什么人指使你干的,领头的又是谁?”

子虚真人的神色已恢复正常,反问道:“你究竟是谁?”

钱沛没言语,冰冷的火龙铳紧紧抵住子虚真人的太阳穴。

片刻可怕的死寂后,子虚真人开口道:“那晚参加行动的每个人都黑巾蒙面,而且互相之间不许交谈。但领头的人是白日寒不会有错。所有的内情他都清楚,贫道不过是奉命行事。”

“那晚你杀了几个人?”

“记不清了,大概七八个吧。”子虚真人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裴中书的什么人?”

钱沛刚要说话,灵台陡然升起警兆,一道绿色的电光从子虚真人的袖口里蹿出。

钱沛右腕一麻,已被那团绿幽幽的物事咬中。他运劲振臂,一只拳头大小状若松鼠的魔物“吱吱”怪叫被甩飞了出去。

子虚真人嘿嘿笑道:“钱统领,认识这小东西么?它在云陆十大毒物中排行第七,名唤碧漏飞鼠。我们做个交换——你解开我的经脉,我告诉你解毒的方法。咱们一命换一命。”

钱沛望了眼自己的右腕,两排细小的齿印在幽暗中发出荧荧碧光,渗出缕缕血丝。

“很快就要毒发了,”子虚真人油然道:“我猜钱统领年轻有为,有妻有子有产,还不至于要和贫道拼个玉石俱焚吧?”

钱沛一笑,漫不经心地道:“道长可认识费德兴么,他是被我毒死的!”

子虚真人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望着钱沛道:“你、你到底是谁?”

“吱——”悬挂在壁顶上的碧漏飞鼠突然发出一记凄厉惨叫坠落下来。

小小的身体在空中扭曲挣扎几下,砰然跌落在子虚真人身旁,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怎么可能?”子虚真人喃喃自语,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盯着碧漏飞鼠的尸体。

“费德兴死前也是这么问我的。”钱沛亮出紫金匕首,“我告诉他,老子才是天下第一毒!”

刀落,直没至柄。刀出,子虚真人的肩头鲜血狂涌,被金针渡穴放大了数十倍的痛楚感觉令他几欲昏厥,再也不顾不上什么狗屁身份,歇斯底里地惨叫起来。

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钱沛的动作沉稳而冷静,像是在完成某种神圣的献祭仪式。鲜血喷溅在他的衣衫上,哀嚎声回荡在他的耳畔。

插完第八刀后,子虚真人已成了血人,奄奄一息地在地上呻|吟扭曲。

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有什么药粉洒进了伤口。他当然不会真把钱沛当成菩萨,抖颤声音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撒化尸粉。”钱沛把碧漏飞鼠的尸体丢在了子虚真人的身上,冷冷道:“到了阴曹地府记得代我向曾神权问好,希望他在那边过得愉快。”

“不——”子虚真人的心头被恐惧吞噬,留下了他在人间的最后一声呼吼。

钱沛揉揉震得发疼的耳朵,心裏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然后他悄悄地离开,一如他悄悄地来,挥一挥匕首,不带走一个活口。

※※※

回到家天还没亮。钱沛换了衣服,便忙着开始摆弄草药配制解毒药剂。

蛰伏宝安城半年多,他终于查出了那群蒙面杀手的领头人——白日寒!

冤有头债有主,虽然曾神权、黄炜几个罪魁祸首已经相继毙命,但子虚真人、白日寒这些奉命执行灭门血案的刽子手,自己照样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偷偷摸摸端着药碗上楼,敲敲门。裏面是小杜的声音在问:“哪一位?”

“老子!”钱沛回答。小杜拉开门,悄声问道:“得手了?”

钱沛点点头,把药碗递给小杜,不甘心地问道:“老鬼有没有回来?”

小杜摇头,钱沛哼了声。突然听到铃铛在楼下喊道:“老公,老公——”

“糟,”钱沛一把将小杜推进门里,叮嘱道:“赶紧喂她,我去应付铃铛。”

一转身,铃铛已上了二楼,怀疑地望了望刚刚合上的屋门,问道:“你在干什么?”

钱沛支吾道:“我在抓老鼠,刚刚看到一只大的从楼梯下蹿出来,转眼又不见了。”

铃铛埋怨道:“你又一宿没睡,怎么受得了……咦,有蚊子!”

钱沛也听到了。他不以为意的笑道:“最好是大蚊子,刚好做菜。”

“铿!”电光火石之间,天下刀锋芒毕露在楼道中划过一道电闪,直劈屋顶!

“喀喇喇!”狂暴的刀气绞碎砖瓦,似有道人影一闪而逝。

“有刺客!”伴随着铃铛的惊呼,那“嗡嗡”声骤然化作震耳欲聋的轰鸣,恰似有成千上万只大蚊子在两人的耳边飞舞。

“风沙吟——”钱沛强抑一口翻腾的气血,将铃铛推向楼梯口道:“你快走!”

“砰!”两扇纱窗不翼而飞,金沙门副门主东方既白口发诡异魔音从天而降。

他的衣摆被天下刀削去半截,满面杀机掣动一只乌金锻铸的“鬼域断魂爪”直插钱沛的胸口。

“嘤咛”娇哼,铃铛禁受不住风沙吟的魔音侵袭,昏倒在楼梯口。

与此同时门里响起小杜的啸音,紧跟着罡风大作,金沙四怪从后窗破入屋内。

钱沛不由生出顾此失彼之感,却明白正是自己把敌人引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