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智呆了,有种听错的感觉。他承认他有倾诉告状的意思,可是没想到王爷居然下令让他打回来。
这、这……居然有这样的好事?
不仅杨智呆了,在场的人包括淮阳王府的侍衞都露出错愣的神色。而宁珍带来的人更是个个睁大眼,几乎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们郡主在身份上虽然比不上王爷,可毕竟也是陇南国的郡主,还是太后的侄孙女,王爷就算嫌他们闹事,也该惩罚他们才是,怎么能让人动手打郡主呢?而且还让一个奴才动手……
宁珍柔美的脸上温柔的笑容顿时僵住,同样是震惊不已。
“王爷……珍儿、妾身做错了何事?”那美艳的脸上充满了委屈和不信,水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月钦城俊美如画的脸,“妾身不过是想过来服侍王爷,难道这还有错?妾身如今已是你的侧妃,妾身服侍你本就理所应当,可是这奴才却一再的将妾身拒之门外,妾身怎能不气?王爷你昨日就没回妾身的房,难道妾身过来看看你都不行?”
月钦城眯着的眼幽深晦暗,特别是在看着女人那张不知道涂抹了什么东西的脸上,眸底更是闪出一丝厌恶,且毫不掩饰自己对对方的反感。
就这样的货色还敢往他面前凑?他屋里那女人就是脸上落疤都要比她好看不止千百倍。
恶心!
“宁侧妃,这是本王的府邸,要教训奴才还轮到你。更何况你不过是一名妾室,无权干涉本王的去处。”他一字一句冷硬的说道。
话落,他视线移开不再看那张令自己犯呕的脸,直接瞪向一旁的杨智:“还杵着做何?难道还要本王亲自动手不成?”
杨智从呆愣中回过神来。这才肯定自家王爷不是说来玩的,而是要他亲自动手。
说实话,他是真看不惯这些人,不,应该说只要是对王爷居心叵测的人他都看不惯,恨不得把这些人都撵走,让他们一辈子都不能出现在王爷身边。
可这女人到底是太后的亲眷,且对方还是个女人,想想,他突然又觉得下不去手。这打女人还是第一次遇到,他若动了手,万一以后娶不上媳妇怎么办?
见他犹豫且有些怯意,月钦城瞪着他的眸光更沉冷了几分。
“怎么,连本王的命令都不听了?”
闻言,杨智这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听,怎么能不听,王爷的话就是圣旨!
心一狠,他立马就想到刚才自己被人打的情景,不由的冷下了脸。在众人震惊之下,他朝宁珍走过去,果断的一巴掌甩向了宁珍那美艳得不可方物的脸——
“啪!”一道清脆的响声清晰的在院子里响起。
众人没挨打,可也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宁珍更是惨叫一声被打偏了头跌倒在地上。
见状,宁珍陪嫁的那些丫鬟和仆从惊恐万飞的欲准备跑过来,但淮阳王府的侍衞眼明手快,一个个立马拨出腰间佩带的大刀将一众下人拦了下来。
“王爷……”宁珍捂着脸,不敢置信的仰头望着门口那冷漠无情的男人,眼泪从眼眶里溢出,说不出的可怜,“为何要如此对妾身,妾身没有恶意的……妾身只是想在王爷身边服侍王爷,妾身不想被王爷冷落……”
这个男人她喜欢很久了。只是因为太后不喜,所以她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喜欢。她知道太后的意思,也知道太后想要他手中的兵权,为此,她矛盾了许久。当太后说要让她给他做侧室时,她想都没想的就应下了。
一来太后是她娘家的靠山,她不敢忤逆,二来,她的确和很喜欢这个男人。即便他不受太后和皇上的待见,她也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尽管知道太后是为了某些目的才让她嫁入淮阳王府做侧室,可是她并不觉得委屈。那萧氏不过就一不守妇道的女人,如此已经受人冷眼,被彻底冷落了,早晚都会被休的。她有资格坐上王妃的位置,她也有办法化解太后和他的矛盾,只要这个男人能善待她,她一定会在太后面前替他说好话,想方设法的护他安危。
她满心期待和兴奋的嫁入淮阳王府,可是新婚第一日,她就独守空房。她能理解,他是嫌弃她,嫌弃她是太后的人。
所以她并不怨他,她觉得只要自己拿出真心、拿出诚意,他一定会慢慢的接受自己的。可没想到,这个男人见到她,不但冷漠无情不给她接近的机会,还让一个卑贱的奴才对她动手。
对于女人的委屈和表白,月钦城没一点动容不说,那俊脸绷得紧紧的,眸底更是闪过层层戾色。
“杨智、追魂。”无视女人的哭泣,他冷眼扫向了自己的俩手下。
“王爷。”追魂上前,同杨智一起躬身应道。
“传令下去,没有本王的同意,从今以后不准任何人靠近槐院半步。违令者,拖出去杖毙处置!”
说完,他冷着脸转身进屋,‘嘭’的一声将房门重重关上。
房里,沈千姿已经穿好了衣服,一头乌黑顺长的发丝也被丝带绑成马尾,那一身劲装干净利落,尽管全身上下没一处多余的妆饰,可那素净的容颜却透着干净清爽的美,白玉无瑕般的肌肤配着精致的五官,哪怕女人横眉冷脸,都显得分外迷人。
走过去,他将女人拉到怀中,嗅着她身上自然淡雅的馨香,俊美的脸上有着迷醉的神采。这个女人,哪怕一身是汗那都是香的。
“怎的不多睡一会儿?”垂眸看着女人,他低声询问。
沈千姿白他一眼:“那外面就跟杀猪似的,你让我怎么睡?”
月钦城抿了抿唇,索性结束这话题。
“饿了吗?我让人把食物送进来。”
“嗯。”沈千姿没拒绝。
看着她不冷不热的反应,月钦城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这才放开她又走向房门。
说到底,她心裏还是介意那些女人。
花园里。
沈千姿坐在角亭里,听着杨智眉飞色舞的说起早上发生的事。
小柔和明珠在一旁,也都忍不住失笑。
看得出来,这几人对刚过门的宁珍都很是不爽。
“沈小姐,你不知道,看到那女人打扮得跟舞姬似的,属下都想吐她唾沫了。实在是太恶心了!她以为自己长得似朵花,可是我们王爷正眼都没看她一眼。你没看到,我们王爷看她那眼神就跟看到牛粪一样,可嫌弃了。”杨智兴奋不已的说道。把某个女人贬得跟牛粪一样,还不忘在沈千姿面前替某个男人说好话。
看他那样,沈千姿一早阴郁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甚至还跟杨智开起了玩笑:“我说你也真下得去手,那好歹是个女人,你怎的就不怜香惜玉呢?”
杨智一脸的厌恶和痛恨:“什么女人?那分明就是个女怪物!长得还没你一根汗毛好看,竟然还不要脸的往我们王爷面前凑。再说,这都是王爷让打的,属下能不打吗?”
沈千姿忍俊不禁,最后笑了起来。不错,这马屁拍得很好,她很喜欢!
“杨智,做的不错哦。”她不吝啬赞赏,甚至不吝啬褒奖,“你今天受了不少委屈,而且还帮王爷收拾了不知好歹的人,这打人也是一件体力活,为此,我决定了,赏你一两百银子,算是对你的安慰。你去给账房说一声,让他把帐薄拿来我签字。”
自打她接手掌管了库房以后,这账上的支出全都要经过她的手,还必须要她亲自签名方才作数。
杨智一听,两眼放光。“沈小姐,你真的要赏赐属下啊?”
沈千姿挑眉:“怎么,你难道还不想要?”
“不不不!”杨智赶紧摆手,随即撒开脚就往账房跑,“属下这就领银子去——”
他的娘哟,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打了那宁侧妃一巴掌不说,还有银子可领。一巴掌就是一百两……
想到什么,杨智突然一脸的懊悔。
自己怎么就那么蠢啊!王爷明明说让讨回十倍的。他怎么才打一巴掌呢!
从库房出来的时候,杨智一脸的沮丧和失悔。白白的损失了九百两银子啊!
而角亭里,看着激动跑走的杨智,小柔和明珠相视了一眼,额头上都忍不住的掉黑线。
“……”这样也行?打人还有赏?
沈千姿坐在亭子里,翘着二郎腿,摸着下巴,一脸的算计。
用银子收买人心,鼓励大家打架,做这种事,她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有些事,道理是说不清楚的,是谁说的‘拳头就是硬道理’,这话她特别赞同。
那男人说不要她动手,既然如此,那就让别人去做。不仅能维护府里的秩序,还能让人强身健体。她用银子赏赐杨智,就是要告诉其他人,让打架的时候要积极一点。
府中这么多人手不用,也的确是浪费了资源。甭管别人有多嚣张,一人不行,那就群上。她就不信了,还有人敢在府里撒野。
在角亭里坐了一会儿,沈千姿这才起身。
“小柔,明珠,走,跟我去库房。”
小柔和明珠顺从的跟上她。
库房里,沈千姿捧着一本帐薄边看边笑。
“好得很、好得很!没想到,办场婚礼,居然收了这么多礼!”看来娶什么侧妃纳什么小妾也不是很亏,不仅不亏,看这一笔笔的进账,把那些礼物全折算成银子,起码有近万两。
这可真算得上一笔横财了!
账房先生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小柔和明珠两人低着头也是一句话都不说。
他们实在摸不清沈小姐的心思,前不久沈小姐还为这婚事跟王爷闹过呢,怎么一见到这些财物人就变了?
看完了帐薄,沈千姿突然瞟到桌上一本册子,那册子上还绑着红线,定眼一看挺吸引人的。
她倾了倾身子,从桌上将册子拿到手中——
“这是什么?”她朝帐房先生睇去一眼,问道。
帐房先生一看,赶紧回道:“沈小姐,这是宁侧妃的嫁妆。”
“哦?”沈千姿眼中一亮。好厚实的一本册子!
这宁侧妃在娘家的地位看来不轻,连嫁妆都是用册子登记,想当初,她的嫁妆也不过就是一张纸记录。
她拆开红线,将册子打开,挨着上面的名目看了下去,随手翻了几页,心裏就激动不已。
好家伙,如此丰厚的嫁妆,想必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吧?
“李生。”合上册子,沈千姿控制住心裏的激动,脸上的兴奋之色也快速的收敛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账房先生。
“沈小姐,有何吩咐?”账房先生恭敬的问道。
“为何不将这些东西入库?”她问得很严肃。
账房先生看着她手中的册子,突然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难道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她脸色突然冷了几分。
账房先生皱了皱眉头,在她冷冽的目光逼视下,这才回道:“沈小姐,宁侧妃听说府中是您管账,特意交代过小的,说这些嫁妆是她的随嫁之物,拒绝入库。”
“混账!”沈千姿猛的拍起了桌子,很是不满的朝他瞪去,“你是拿谁的月钱?帮谁做事?她说不入库就不入库,凭什么?”
岂有此理!想当初她来库房要求处理自己的嫁妆时,那男人可是说什么也不同意给她。既然有了这个先例,那宁侧妃凭什么例外?
想到什么,她目光冷飕飕的刮在账房先生的脸上:“李生,你老实说收了宁侧妃多少好处?”
闻言,账房先生神色突变,但很快,他低下头否认起来:“沈小姐,您莫冤枉小的,小的是为淮阳王府做事,怎敢收取别人的好处?”
“是吗?”沈千姿眯起了眼,嘴角微微一勾,“李生,王爷既然将库房交到了我手中,那么这府里的一切进账开支就由我说了算。从今以后,这帐薄的事我会亲自处理,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晚上我把工钱给你结了,明日之后你就不用来了。”
不管这账房先生收没收贿赂,她都不会再让此人留在淮阳王府。
当初她矇着脸顶替萧姗姗的时候,因为这嫁妆的事跟他起过争执,当时他是派人去通知了王爷的。可如今,宁侧妃的嫁妆摆在这裏,他不入库不说,连提都没主动提一句。
其心思,她不想追究,但绝对不允许!
那账房先生一听要辞退他,顿时就急了,或许是沈千姿并没有身份地位的缘故,他说话明显就不怎么恭敬。
“沈小姐,小的是王爷请来的,在府中做事多年,就算你要辞退小的,也应该告知小的理由,否则小的不服!小的要求见王爷,让王爷替小的做主!”
“让王爷替你做主?”沈千姿冷哼,“你确定要让王爷给你做主?”
“是!”账房先生面带不甘的说道,“小的要让王爷评理!”他在府中多年,一向颇受王爷的信任。这个女人不过就是仗着王爷的宠爱罢了,一个在府中没名没分的女人,凭什么掌管库房?
自打她从王爷那里拿到钥匙之后,总是对他指手画脚,不是嫌账目不清,就是怀疑他动了手脚。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账,岂能让一个无知的女人指画了去?
沈千姿也没犹豫,很干脆的让小柔去书房将月钦城请了过来。顺便还把刚进府的宁侧妃一道请来了。
不大的账房内,没多久就热闹起来。
月钦城坐在软椅上,沈千姿站在他身侧。小柔和明珠在一旁候着,就连杨智和追魂听说这边起了争执都赶了出来守在门口并竖起耳朵听房里的动静。
在月钦城对面,宁珍端庄的站着,身后是她随嫁的一名丫鬟,而账房先生就跪在她身旁面朝着月钦城,诉说着委屈。
“王爷,请你务必替小的做主,小的进府多年,从来没出过差错,可今日就因为宁侧妃嫁妆之事,沈小姐就说要辞退小的,还说小的收了宁侧妃的好处……王爷,小的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对您对淮阳王府也是忠心耿耿,小的恳请王爷做主还小的一个公正。”
月钦城冷着脸,似是认真的聆听着他的委屈,可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投在身侧的女人身上。
“李生?你可是觉得沈小姐让你委屈了?”
账房先生低着头不吭声。
月钦城朝小柔那边递去一眼,示意她将桌上的东西拿过来。
小柔会意,将桌上的帐薄和那本记录着宁侧妃嫁妆的册子一并送到他面前。
月钦城没问账房先生,而是转头看向身旁的女人:“可是有问题?”
沈千姿抬了抬下巴,直接了当的说道:“当初淮阳王妃嫁进来的时候所有嫁妆都被你收缴了,为何宁侧妃的嫁妆不入库?她既然嫁进来,也就是淮阳王府的人,她的东西理应就属于淮阳王府,正妃都没有处置嫁妆的权利,她一个侧妃自然也没这个权利。”
顿了顿,她眼底开始朝男人冒冷气:“难不成你还准备让她掌权?”
“……”月钦城嘴角狠狠一抽。
这女人是在记恨他吧?当初她要处理嫁妆,他没同意,这会儿拐着弯跟他算账。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这女人是不是又想气死他?
抿着薄唇,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的女人:“宁侧妃,沈小姐说得在理,既入我府,你们的一切自然是按照我府中的规矩来做。这嫁妆本王就替你收下了。以后一切花销全由沈小姐安排,本王将府中事务交给了沈小姐手中,她自然有权利过问你们的一切。”
“王爷?”宁珍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不,应该是看着他身旁的沈千姿,“她不过就是一外人,为何您要将府中的事交由她掌管?”
月钦城幽深的目光沉了沉,将沈千姿的手握住,冷漠的看着她:“你若是不服,可以卷包袱离开,本王定会好脸相送。”
“不服!”宁珍突然直起脖子不甘心的说道,“王爷,她不过是一外人,就算轮不到妾身掌管家事,可也轮不到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