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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汝姗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敏锐地感觉出屋内气氛不对,抬眸看了眼冬青。
冬青对着她狂眨眼,急得眉毛都要飞起来,可她却丝毫没有读出什么意思。
她的脚步入门时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就是镇定自若地踏入屋内。
冬青先是觑了眼世子,紧接着又看着夫人,咳嗽一声,转似无意地提起:“咦,夫人袖子上怎么有猫毛……”
宁汝姗眨眨眼,看了眼世子,见他没什么表情,又看了眼冬青,就见冬青又在跟她眨眼睛。
她微微睁大眼睛,以为是世子听到风声不高兴了,便假意扭头哄着容祈:“没有猫,冬青看错了。”
对面正在下棋的容祈脸色一沉,手中的棋子啪嗒一声落下。
冬青急得连连摆手,又是悄悄抹脖子又是无声张嘴。
偏偏宁汝姗猜破脑袋也没猜出来这是打什么哑谜,又见容祈脸色阴鸷,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继续哄着:“那是……柳絮,对,就是柳絮。”
冬青一脸绝望。
不该啊,夫人那么聪明的人。
“闭嘴。”容祈半垂着头,冷冷呵斥道,“吵。”
宁汝姗闭上嘴,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见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只好转移话题:“程老改了药方,有些苦,我让扶玉去厨房拿了点心。”
托盘上是一叠精致的白玉糕,香甜的味道在苦味中逐渐弥漫开。
“夫人真是贴心。”冬青借杆子往上爬,连忙开口缓和着气氛,“世子下棋心无旁骛,夫人先坐着休息一会。”
他眼珠子一转,打算拉过来说悄悄话,就听到啪嗒一声,容祈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上,气势汹汹,断脊生尾,象牙镶钳木质棋盘上原本零星散落的白子瞬间活了起来。
冬青准备扯袖子的手一顿,讪讪地背回身后。
“好棋。”没察觉到主仆两人气氛的宁汝姗虽是有意化解气氛,但看到这招依旧衷心赞道。
容祈拿捏黑棋的手一顿。
“你会下棋?”
“略懂一二。”她笑说着,“世子这手腾挪出神入化,险象环生却又化险为夷,确实是高。”
冬青听得颇为吃惊,盯着落满黑白棋子的棋盘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点端倪,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三颗孤棋看似深入腹地,岌岌可危,但却又看中黑棋左上防御薄弱,尾大不掉,世子在右下牵制攻势,在左上和腹部地带形成气,破开防御,之后悍然发难,破了黑棋优势,此法名叫治孤。”
她说慢条斯理,既有章法,随着她一点点的解释,好似真的能看到棋盘上出现了无数小人,攻城陷地,最后龙气升腾,焦灼斗势。
容祈沉默地抚摸着黑棋光洁的表面,对着两人的对话毫无反应。
“原来如此!”冬青一拍手,笑逐颜开。
“夫人好厉害的眼力。”他真情实感地夸道。
容祈突然呲笑一声:“学了这么多年一点也不会,还好意思丢人现眼。”
冬青也不恼,笑嘻嘻地说道:“属下不会,夫人会啊,以后让夫人陪世子对弈。”
宁汝姗的视线从棋盘上恋恋不舍地移了出来,笑看着容祈:“下棋费神,世子也该吃药休息休息了。”
谁知容祈把手中这颗黑棋伸手递到她面前,抬了抬下巴:“你下。”
宁汝姗一愣,看着那颗近在咫尺的黑琥珀棋子,晶莹剔透,连着世子的手指都被印得暖和了许多。
“夸夸其谈。”容祈见她没动静,以为是怕了,嘴角一弯,冷笑着。
“那就得罪了。”
细腻柔软的指腹接过他指尖的棋子时在指腹一闪而过,如春日杨柳抚面,带来一点酥麻。
“世子手心好凉。”他微怔间,感觉对面坐下一人,那人前倾身子,把一个暖手炉塞到他手中,那股淡淡的梅花香迎面扑来,满室沁香。
他捧着这个暖炉,眉心倏地皱起,正打算随手扔掉,就听到对面之人笑脸盈盈地说道:“是阿姐那日逛街时叫我转交给你的,我觉得很好看,世子不妨自己端详一下,花纹也很规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