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下的众人互相对视着,沉寂良久,心下感叹着,他们竟然和两个千万富翁站在同一把伞下。
还没感叹完,那边郭秘书就拿了伞和手帕过来,递到司羽面前,说:“快擦擦水,您要是感冒了,我回去可没法交代。”
司羽接过去就将手帕给了安浔,动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
郭秘书一看,扭头冲进雨里:“我再去找一个。”
“小沈先生,那些画有很大的升值空间,如果修复不好,我们有信心告到他们倾家荡产。”这边郭秘书刚走,伞下就又来了几个律师。
“你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说,画是要想尽办法修复的,这个没商量。
安浔在一旁,默默地卷着手帕。
“其实您可以找那位画家再画几幅,想必都用不着先生您出面交涉。”其中一个律师还想再劝,毕竟从这方面入手简直手到擒来。
但还没说完他就发现司羽沉了脸,于是,不敢再说。几个律师心道,有捷径不走非绕弯路,这是要考验他们还是怎么的,虽心有腹诽但面上还恭敬地说着“好的,一定办妥”。
其余人瞧这架势,才终于领悟到,司羽家一定是非富即贵,随便一个电话就来一堆律师,随便一个车里就堆着上千万的名画。
大川在他后面嘀嘀咕咕:“司羽我看错你了,司羽你欺负我,司羽你是怕我抱你大腿吗?你跟我装穷!”
司羽心绪不宁,似没听见一样,头都没回。
赵静雅在司羽身后盯着他看啊看的,看得眼睛都有点酸了,半晌转头对青青说:“我怎么没追上他呢!”青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又过了半晌,她突然想到什么,“我是不是还说要帮他找工作来着?”
众人:“……”
雨虽然慢慢小了,但一直没有停的迹象。郭秘书送来几把伞,众人三三两两打着走回别墅。走到门口的时候,斜坡上突然拐下来一辆车。
开车的是易白,副驾驶座坐着向阳,笑得不可一世。
大川惊叫道:“他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因为下着雨,易白没下车,降下车窗,对站在门檐下的安浔说:“我先回春江,咱们的事以后再谈。”
安浔见到向阳就生气,毁了她那么多画还敢笑,索性对易白也不理了,转身开门准备进院子,却见安非跑出来。他环视一圈:“这么多人,干吗呢?”
说着也不等别人回答,三两步跳上易白的车子,“安浔我先撤了。”
然后他还不忘看了眼站在郭秘书伞下的司羽,瞧这玉树临风的模样,怪不得安浔甩了易白。
他笑眯眯对安浔眨眨眼,做了个守口如瓶的动作。
安浔没理,转身进了院子。
进去后还下意识地看了眼灯,开着的,放心了。
上午阿伦给她分析,说她回来的时候灯关了,说明小偷已经来了,半夜一点多的时候有动静,很可能是小偷离开,所以中间这么长时间,小偷可能一直在房子里。
安浔当时听得毛骨悚然,却依旧不动声色地思考阿伦有什么把柄在自己手里,她一定要报复回去。
易白调转车头准备离开,向阳所在的副驾驶座正好对着司羽,他降下车窗,耸耸肩笑着,神情满是挑衅:“没办法,他们不敢拘留我,我要走了。”
司羽看着他,慢悠悠地说:“会回来的。”
向阳像听笑话一样,呵呵笑了两声:“那你等着吧。”
晚饭是赵静雅和青青做的,还喊了安浔。
安浔也没客气,毕竟实在太饿。
下午那静默气氛一直持续到餐桌上,最能说的大川话也变少了,眼珠子一直在司羽身上转。
几人吃着饭,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司羽。司羽似乎没什么胃口,也没什么心情,对他们探究的眼神视而不见。
吃完饭,众人正互相推着洗碗的工作,门铃响了起来。安浔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司羽端了了杯水走进客厅,他看了眼大川:“开门。”
大川眨眨眼,看了眼房子主人安浔后,抬脚走了出去。
“我们又不认识这边的人,肯定是找安浔的呀。”赵静雅瞥了眼安浔,不太高兴地说。
安浔看她一眼:“我也不认识。”
赵静雅最受不了安浔这么漫不惊心的态度,非常生气但又被怼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梅子领着天宝跟在大川后面走进来,大川径直走到司羽面前:“竟然是找你的!不会是留下的风流债吧?”
司羽和安浔同时看向梅子,梅子怯生生地站在门口也不进来,说:“安小姐,沈先生。”
“哟,你们俩都认识?”大川大感意外。
梅子将一个用塑料袋缠了几圈的东西给了司羽,说:“我从路边捡的,认出来这照片上是你,就送来了。”
不仅是司羽的,其他几人的都在,丢失的证件整整齐齐地装在最普通的塑料袋里。
梅子没做停留,带着天宝匆匆走了。
几个人大大舒了口气,兴冲冲地研究第二天的航班,抱怨着多请了一天假,回去要看老板脸色。
司羽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护照,一圈一圈转着,一下一下磕在茶几上。
轻微的咚咚声,和安浔心跳的频率一样。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拿着遥控器乱调台的安浔身上,安浔终于无法再忽略他的注视,扭头看他,问道:“想看什么节目?”电视上正播着巧克力广告,一对情侣热情对视着,广告词是:纵享丝滑。安浔脑中突然闪现黑纱下性感的他。
司羽将护照放到桌子上,倚向沙发,说:“随便。”
安浔察觉到别人探寻的目光,她看了眼司羽,放下遥控器站起身走向了画室。
众人的视线随着关上的门被挡在了外面,司羽并没看过去,而是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然后起身走到了画室门口,众目睽睽之下……
开门,进去,关门,上锁。
最吵的电视机被关掉了,叽叽喳喳的大川也消了声音,安静的空间里,落锁的声音,清晰干脆。
氛围太微妙,大川轻咳,忙招呼:“吃饭,吃饭,来来。”
赵静雅怒道:“你有病吧,碗都收了还吃个屁啊!”说完转身噔噔噔地上楼了,其他人愣愣看着。
大川一撇嘴十分委屈:“关我什么事啊,进安浔画室的又不是我,锁门的也不是我。”
“你进去她就不生气了。”
“我也不敢啊。”
“怕安浔?”
“怕司羽!”
安浔在看昨晚的画,司羽跟进来她丝毫不觉得意外,头也没抬地问:“锁门干什么?”他没说话,向她走去,安浔伸手将画板转了过去,歪头冲他笑。
司羽挑眉:“不给看?”
“没画完。”
司羽点头,伸手开始解衬衫扣子。一颗,两颗,三颗……
安浔意外他的动作,水润润的眼睛左看右看,然后低头看画,问:“昨天到现在你只睡了一会儿,还可以吗?”
“安浔,我明天就走了。”司羽将衬衫搭在画板前的椅背上,然后伸手去解皮带,因为下了雨,天气凉了很多,冲过澡后他便换了长裤,衬得腿又长了一大截。
“啪嗒”一声脆响,皮带搭扣被解开,和刚刚门被上锁的声音一样,震得人心弦乱颤,然后裤子拉链……
安浔再次扭头看画:“没关系,我不是很着急。”
“不是怕你画不完,我只是想在走的前一天,”他将长裤退下,安浔依旧低着头,他仔细看她,轻声道,“和你待在一起。”
安浔转身去拿油彩,也不接话,过了好半天才平复心绪抬头看他,他已经坐到了沙发上——一|丝|不|挂。
她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把落地窗关上,把厚实的布帘挂上,虽然后院几乎没人去,但保不准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想去逛一圈,那司羽可就成艳星了。
想到这儿安浔忍不住笑了一下。
“安浔,以后你若求人办事,不用说话,”司羽的声音突然从一旁的沙发上传来,“只要对他笑就行。”
安浔正在帮他摆正黑色纱帘,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问:“司羽,你有过多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