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下绝色(1 / 2)

替罪禁妃 吕丹 5451 字 1个月前

“大胆,见了荣王爷和荣王妃还不下跪。”前头猛的一喝。

抬头,就见着了一身常服的刘荣,还有娇羞欲滴的荣王妃柳孜,算算日子,他们这是来向皇帝行安的。

刘荣因有战功,已然上上书房走动,参与朝事,此刻,他一身朝服,和着俊美的面容,翩翩带立,只眉间稍许忧愁,漆黑眸底亦是深深的寡寂。

隔了几步之远,他深深看着我。

他幸福吗?过得好吗?这个看着长大的孩子,犹如弟弟般的存在,给了我最纯真,最美好的回忆,那些都是我深深藏在心底,保护着,珍惜着的,真的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我行了大礼。

“姑姑请起。”荣王妃端庄闲淑,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家闺范,与他十足般配。

起身侧立于旁,垂眸等着他们过去。

“走吧。”刘荣开口的第一句话时,牵起了荣王妃的手走过我身边。

荣王妃明显的一愣,瞬间脸上浮起二朵红云,身后紧跟随的侍女们窃笑。

抬眸望向他们的身影,我的嘴角亦悄悄的扬起,琴瑟和鸣,我就放心了。蓦的,刘荣突然转过了头,那双满是寡寂的眸中,是痛苦与深深的阴蛰,就那样,直击进了我心底。

许久,许久,我都没有回过心神。

不知是怎样回到玉福宫的,直到天黑,脑海里想的依然是刘荣那瞬间的神情。

皇帝依然来了玉福宫,他没再看我一眼,更没与我说话。

与一年之前宠爱玉妃时一样,把折子都搬来了玉福宫批阅。

玉妃喜上眉梢,茶,膳,点心,就连洗浴用具都上了心。

我在他面前匆匆的来去,端茶,上膳,给点心,服侍他洗浴,他连斜眼都没有。

瞧见和妃松了口气。

而我也松了口气,帝王的喜爱,昙花一现。我恨这个男人,可以的话,连看都不想看到。

连着十天,刘幕都在玉妃这裏安置,赏赐什么的更不用说,玉妃可说万般宠爱在一身。

然而,这天,我却在给皇帝的一抹茶里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味道,这味道平常人根本就闻不出来,我会闻出来是因为当年太后也曾做过这事,在先帝的饮食里放上一味芍茑,使之发|情。言外之音便是春|药。

太后曾说过,后宫中多以毒害人,犹其是那些不易让人察觉的,做为她的人,必须懂得这些东西,因此,我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浏览这方面的医书。

可刘幕不是天天睡在她身边吗?为什么还要下药?难道刘幕并没有……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刘幕是正常的男人,不可能不碰玉妃的。

一句‘皇上驾到——’

我看见玉妃紧张的双手将帕子绞在了一起,匆匆对我说了句:“青华,去将泡好的茶端上。”

“是。”将茶端上时退下,关了寝殿的门。

回了自己的房,揉揉酸疼的肩膀,这身子稍站一会,便会疼痛难忍,却又说不出哪里不舒服,今夜不是我当值,因此可以早早的歇下。

月光透窗零落的洒在地上,一屋子清冷。

原本入床就能睡着,近来却是浅眠,幸好谷白的药起了些作用,至少能睡上一会,不过还是无法熟睡,一丁点响动就能把我惊醒。

更别说现在这种开门声了,声音有些大,睁开眼,一个身影就印入眼内。

正要惊喊,身影说话:“是我。”

声音暗哑低沉,竟是刘幕。

皇上二字还没开口,被辱翻开,唇被封住,他欺压了上来。

我挣扎,双手被他一手摁在头顶,几下功夫,身上变得一|丝|不|挂。

在我僵硬之下,他进入得很慢很慢,碎落的月光照在他脸上,那里有着隐忍着欲望,可他动作轻柔,生怕伤害了我似的。

不再挣扎,任由他开始律动,只讥笑,不屑的望着他。

“闭上眼晴。”他低吼,声音里是愤怒,眼底一闪而过自尊受损的狼狈。

依然冷冷的瞪着他,直到他用手覆盖住了我的双眼,他的动作依然轻柔,可不管他如何轻柔,我还是痛苦,不是身体,而是心灵,那种疼痛比起以往受辱的身体更疼,更痛。

可我无能为力,无法拒绝,无力抵抗,甚至连说句话的权利也没有。

屈辱只能受着。

离开时,他复杂的望了我眼,却什么也没说。

无眠到天亮,才疲惫的爬起,一脸的惨白,满身的憔悴。

服侍玉妃时,奇怪的是她并没有不快,反而玉面春风,红光满面,那是受宠过后才会有的神情。

难道昨天刘幕宠幸了她?不,不可能,刘幕的身上并没有她的香味。

还是,离开我之后刘幕才宠幸的她?

连着三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这三天,和妃时常去澜嫔的宜华宫坐坐,对外说是二人长相不仅长相相似,更是志同道合,和妃时常还会把皇帝赏她的东西给澜嫔。

我看到玉妃每次离开宜华宫前,都会去看看澜嫔的那副水墨江山画,时不时的拿画笔在画上添几笔。

这副画原本是我当时让澜嫔画的,因为皇帝喜欢玉妃安静的模样,便让澜嫔来陶冶心性,没想她只认真画了一半便不想再画,现在让玉妃来给补上了。

目光停留在玉妃研的墨上,墨本身并没有什么,但若墨上散了一些粉,就有作用了。

玉妃要做什么,我并不想知道,也不想探究,我只专注在玉妃研墨的姿势上,这样的姿势,还有这些粉,加上上次那抹芍茑粉,都很像一个人,薨逝的太后。

当年太后都做过这些事。

换句话说,那几年,玉妃一直在注意着太后,要怎样的揣摸,怎样的心思才能连动作都学得一模一样?

这样的心机,我暗暗心惊。

玉妃对澜嫔好,自然是传入了和妃的耳里,在和妃眼里看来,玉妃是要联合起澜嫔对付和妃,因此和妃也朝宜华宫走动的多起来,甚至天天上澜嫔那儿。

这天,谷白来到了玉福宫,说是来给我诊脉。

“大人开的药还有呢,再有五天才吃完。”我道。

“半个月前不是说姑姑的脉像有些奇怪吗?我自然要来复诊一下。”谷白让我坐下。

“到底怎么奇怪了?”心想着难道自个的身体真出了什么毛病?

“那时太细,或者说太小,还诊不出来,今天应该可以了。”谷白说了一通奇怪的话,就诊脉。

半柱香的时间后 ,他拧眉,又松眉,又拧眉,神情凝重,接而叹了口气:“果然是啊,姑姑若再不注意身子,这孩子生下来只怕会天生体弱。”

“你说什么?”我问得很轻,只因太过吃惊,孩子?什么孩子?

“喜脉已经很明显了,应该有一个多月的日子,在下要恭喜姑姑,不过姑姑的身子调养的并不好,若再这样下去,孩子恐怕很难保住,就算生下,孩子也会体弱。”谷白语重心长。

“你的意思是说,我有身孕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我喃喃,不敢相信,他明明将所有的**都撒在了外面,是了,有一次并没有,那时我也是想到了的,但出宫一事太过紧张,一时给忘了喝药,却没想到……

谷白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姑姑本就是皇上的伺寝侍女,在下会给姑姑再开几方调理保胎的药,姑姑一定要按时喝下。”

“姑姑,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苍白?”正欲离去的谷白蹙蹙眉,正欲再给我诊脉,我站了起来,稳下心神,勉强牵出一丝笑容:“大人,奴婢想求你件事,望大人成全。”

“姑姑请说。”

“奴婢想请大人暂为保密奴婢有孕一事。”

“这?怕不妥吧?在下应该在第一时间将这件喜事禀报皇上才行。”谷白面有难色。

声音有些干涩,腿侧的双手死死的握着,却又不得不详装出喜悦:“奴婢只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这样的心思,大人应该懂的。”

谷白恍然,微微笑说:“在下总觉得姑姑跟别的女子不一样,没想原来也有这样的小心思,那在下就先不说。”

我施了礼:“谢大人。”

送走了谷白,我跌坐于地,再也不掩饰心裏的无助和害怕,是啊,无助害怕,怎可能再怀他的孩子,怎可再要他的孩子?那不是幸福,是痛苦的开始,保护不了自己,更保护不了孩子。

不能要这孩子,绝不能。

“青华,你怎么坐在地上?”冷不防,玉妃的声音传进耳里。

就见玉妃在侍女的拥族下进了殿,看到我这模样,眼底布满了疑惑。

“奴婢只是不小心跌了下。”起身,将所有的心思隐藏,一如以往的模样:“娘娘这么快就从御花园回来了?”

“是啊,你猜我看到了什么?”玉妃接过我递上的汗巾,轻轻拭着脸。

“娘娘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吵架的狗。有趣。”

“狗?”努力疑神,依然无法将心中的无助害怕驱走,只得集中精力应付玉妃。

“是春嫔和澜嫔。”边上的侍女答说。

“她们怎么了?”我问。

“那春嫔说,她帮了澜嫔将皇上引到御花园看和妃撒泼,说好答应让皇上来她那几天,可没想澜嫔只顾自个受宠,完全不兑换说过的话。”玉妃冷笑着:“有趣的紧,原来和妃执掌后宫的权利就是这样失去的?”

原来如此,澜嫔竟向春嫔许了那样的话才引得春嫔帮忙,那时我还在奇怪一向不对盘的姐妹怎么会这般齐心协力对付和妃。

“都下去。”此时,玉妃对着众宫人说。

直到殿下只剩下我与她时,玉妃淡淡一笑:“青华,你是个聪明人,这几天我所做的你都看在眼里吧?”

我慌忙低头:“奴婢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

“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愿帮我?”玉妃神情陡厉:“今天,我就把话挑明了说,不错,一年前,我说喜欢王陵是在骗你,骗你救我,温柔婉约的模样更不是我的本性。”

这样的直白倒让我一愣。

玉妃直视着我,肃厉的目光多了几丝苦笑:“深宫中,如果没有一翻心思,怎可能取得皇上的注意?宫里女子都是倾城之姿,任我长得再美,也只不过是皮相,我所能倚仗的就是身为左相的父亲,但这样的名头也只是让皇上封我为妃而已,要获得他的宠爱并不容易。”

玉妃说的都是没有错,三宫六院里的女人要什么样的姿色只要皇上一句话即可,要出人投地,更重要的是智谋。

“所以我总是在暗中注意着皇上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太后,还有他们身边的人,看着他们如何做,怎么做,我都学着。”说到这裏时,玉妃别有深意的望了我眼:“那时,我发现皇上的目光经常无意识的去注意一个人,所有人都没有发觉,哪怕是太后都没有,呵,或许连皇上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这个小小举动。”

“是个女人吗?”皇帝常去注意一个人?

“是啊,是个并不出色的女人,所以,我也开始注意她,学着她的模样,她的一举一动。”说到这裏时,玉妃眼底微微苦涩,怨恨一闪而逝。

“是谁?”搜尽脑海,也想不出宫里还有让皇帝注意的女子来。

玉妃连嘴角也挂上了抹苦涩,怔怔的望着我半响,突然轻笑起来,笑声悲凉:“你不需要知道是谁?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我只问你,你会不会帮我?”

“奴婢和娘娘已经上了同一条船,奴婢若不助娘娘,能助谁?”坦然迎向她苦涩的视线。

“同一条船?不,你要的只是利用我为你死去的孩子报仇,并非与我站在一起。”

我沉默,玉妃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这点小心思瞒不过她,我也从未打算瞒过她。

“我轻而易举就能给你的孩子报仇,我的意思你明白。”玉妃收回了逼迫的目光,见我沉默着,语声放柔:“青华,只要你肯尽心助我,我亦会真心待你。”

我依然沉默,在她面前,多说是种错,说错了更会引得她忌惮,反倒是不声响,让她捉摸不到我的心思。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走进寝殿门口时,她又回身望着我:“和妃和澜嫔的孩子会平安的生下来。”

在我不解的目光中,玉妃眼神一冷,声音阴狠:“不过就算生下来了,也是个怪物,这样和妃便会痛苦一世,更不会再获得皇上的宠爱,这算是本宫对你的诚意,也算是对以前的一份歉意。”

望着她消失的身影好半响,脑海里只有‘怪物’二个字,怪物……蓦然睁大眼,难道那些粉是……当年先帝曾宠爱一名妃子,因过于保护,直到那妃子怀有五个月身孕时太后也下不了手,于是,太后就在自己身上撒了些无色无味的‘蚀胎粉’,常常以关怀的名义去那妃子处。平常人闻了这些人并不碍事,但若是有身子的妇人闻多了,生下的孩子就会是怪物,当年那妃子一看到孩子的模样,竟然吓得一病不起,从此也失去了先帝的宠爱。

夜晚时分,下起了小雨。

天气转暖已然多时,就算下着雨,也不该觉着冷,可我的身体却冷得发颤。

想到失去的孩子,想到和妃腹中的孩子,还有自己肚裏的小生命,不觉出神。

失去孩子的伤痛无法修复,可和妃的孩子是无辜的,尽管就算没有我,玉妃也会对付她,可我却无法心安,想到和妃孩子出世的那一刻……又想到已离开人世的孩子,出生时那么可爱,被抱走时我是那般的不舍,心疼……

双手轻抚上腹中的生命,尽管我恨那个男人,可他也是我的骨血,并非不要他 ,可是生下又能如何?保护不了他,那样的悲剧,真的不想再来一次。

一夜无眠,天亮时,毅然去了一处地方。

宫女,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宫女,要得到一副坠胎药太简单了。

细雨绵绵,天边阴霾,像是裹了一层灰色的布。

撑着油伞漫布于宫道中,四周宫人匆匆,每个人都像是有做不完的事般,唯有我,走得慢,很慢,很慢。

“见过王爷,王大人,二位相爷。”前头的宫人匆匆行礼。

抬眸望去,看到了刘荣,王陵,当朝二位重相,也就是和妃玉妃的父亲左相大人,以及荣王妃的父亲右相大人。

刘荣走来,却未朝我看一眼。

我匆忙在旁行礼,刘荣从身边而过,仿若无人,王陵似有话要说,反倒是左相和右相二位大人看我的神情带了几分的审视。

起身,对着刘荣的背影一叹,对他满身的愧疚,但现在,已然顾不上他。

傍晚时分,竟然下起了雷霆大雨,任我左耳不好使,也能听到清楚的雷声轰鸣,打开窗,天空比起上午更为黑沉,黑压压一片,像是要塌下来般。

“姑姑,皇上已经来了。”一名宫女进来禀说。

“知道了。”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草药,我轻抚上肚子,半响,暗淡一笑,离开偏殿。

进内殿时,正看到玉妃在给刘幕更衣,玉妃满脸温柔,花般的笑容,明媚眸子充盈着对刘幕的爱意。

刘幕的薄凉比起以往更甚,全身散发着的都是肃迫的帝王气息,漆黑如子夜的眸子深邃而幽长,像是有无尽的落寂。

吩咐宫女上了洗浴用具,自己则是给他泡上了茶,目不斜视,放下茶后,躬身退下。

外面风雨越来越大,走上廊,就能感觉到迎面扑来的风雨,凉凉的,一如此刻我的心情。

“姑姑,你脸色很差呢。”点灯的宫女见到我时,关心的问:“是身子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温声说:“没什么事。告诉外面值夜的人,外面风大雨大,多添件衣裳,别着凉了。”

“是。”宫女点头。

回了自己的屋子,药汁早已凉底。

抚上平坦的小腹,想到了失去的孩子,痛彻心扉的感觉再次涌上,当初怀上时,虽不至于满怀欣喜,可也是期待的,只没想到缘份那般浅薄,而这个孩子,还未出世便要被身为母亲的我扼杀……

要是生下来,他们应该很像吧?粉雕玉琢的模样,软香香的小身子,可爱的笑容……

越想越不忍心,拿着药碗的手颤抖着,轻喃:“对不起,对不起——,保护不了你,对不起。”

一口一口喝下,泪水流个不停,直到碗见了底,泪落得更凶猛!

外面的风雨声更大了,不停的啪打着窗口。

上了床,我等着腹疼,才一个月的身子,上一趟茅厕就会排出。

泪水湿了床枕,已然不知道是恨是怨还是其它的,恨浓,怨亦浓,一切的伤痛都是那个男人所给的,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