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打个赌吧。”
“打什么赌?”贺冲和韩渔齐声问。
叶茵茵说:“猜一下茉茉是第几个出来的,每个人随便说个数字,谁最接近谁就赢了。”
贺冲说“30”,韩渔说“40”,叶茵茵说“50”。然后三人就等在出口处,挨个地数着出来的乘客。
贺冲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但这计数搞得他莫名紧张了起来。叶茵茵点着人头:“47、48……”他也跟着在心裏默念。
数到“86”时,前方出现了一道高挑的身影,那人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外套,搭配牛仔裤和棒球帽,推着一个贴满了贴纸的黑色大号行李箱。明明是毫不显眼的装扮,但她出现的那一瞬间,贺冲突然觉得初夏欲雨的天色都亮了几分。
叶茵茵把手臂举得老高:“茉茉!这儿!”
周茉眼睛一亮,立马拖着箱子跑了过来。她刚想扑上去跟叶茵茵来个拥抱,突然被一只胳膊拦住,往旁边一带,结结实实地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贺冲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没看见我?”
周茉嘻嘻一笑:“看见你了,先抱茵茵再抱你嘛!”
叶茵茵简直“没眼看”:“你们抱,你们抱,我不跟贺老板抢。”
回去的路上,韩渔开车,贺冲和周茉坐在后座,一路上韩渔在介绍等会儿吃饭时的安排,但后座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心猿意马的,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贺冲上下打量着周茉,她出国两年,两人见面虽不算特别频繁,但也基本保持了两到三个月见一次的频率。而每一回碰面,贺冲都觉得她有所变化,当年那个被养在温室之中,如娇弱的玫瑰花一般的小姑娘,不知不觉间开始展现出一种野草般坚韧又蓬勃的特质。
他收到过很多她的照片,也关注了她的社交账号。他看她拖着箱子,一个人周游欧洲,衣服越来越朴素随意,眼神却越来越坚定明亮。他的小姑娘,已经破茧重生,光芒万丈。
周茉也在看贺冲。这两年,他开了间工作室,领着一帮快比他小上十岁的年轻人摆弄机械。他仍是那副万事从不挂怀的闲散模样,且更显沉稳淡然。叶茵茵老说,贺冲看着特像再过几年就要进人中年养生阶段了。
中午吃饭的地方是韩渔安排的,装修特别高级。
周茉翻了翻菜单:“是不是有点贵?”
叶茵说:“不算贵吧,茉莱你以前可是经常一掷千金的,这样的小餐馆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周茉眨了眨眼:“有吗,我有过那么败家的时候吗?”
大家齐声回答:“有。”
周茉嘿嘿一笑:“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我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得省着点儿花。成名之前,我还要穷上好长一段时间呢。”她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T恤,“这件衣服,七欧元。”
韩渔啧啧感叹:“老贺,看看你把你媳妇儿逼成什么样了。你钱赚得也不少啊,怎么那么抠门。”
贺冲只觉得冤枉:“你要是能说动周茉用我的钱,那我真要谢谢你。”
四人正吃着饭,韩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老贺,你没那个机会听王老板叫你爷爷了。”
周茉和叶茵茵听得莫名其妙,韩渔解释道:“前年,老贺跟我们打了一个赌,说会赶在我跟王松之前,跟周茉结婚。要是他能做到,我就跟王松跪下来喊他爷爷。”
贺冲笑得风轻云淡:“那是年少轻狂不懂事——王松要结婚了?”
“你还不知道?他发了朋友圈。”
“没注意。”
叶茵茵白了韩渔一眼:“你们这些人真是糟粕,我们才多大,你们就想着结婚。就两个字,不结!”
韩渔去抓她的手:“反正迟早要结的,晚结不如早结。”
“谁说我要跟你结婚?”
“那你还想跟谁结婚?”
“说不准呢,世界这么大,总有更好的人。”
“得了吧,你消停点,祸害我一个人就够了,还想去祸害别人。”
……
在韩渔和叶茵茵“自杀式”秀恩爱的欢声笑语中,大家吃完了这顿饭。
叶茵茵留下一句“你俩自己安排,不打扰了”,就拉着韩渔飞快地溜了。
贺冲拖着周茉的箱子,低头看她:“去我工作室看看?”
“好啊好啊。”
贺冲的工作室在城市中心,很小的一间办公室,统共十来个员工。工作室的考勤也非常随意,上班时间只有三四个人在。贺冲领着周茉逛了一圈,最后指了指单独隔出来一个工位:“我坐那儿。”
周茉坐了上去,转了一圈椅子,体验了一下当老板的感觉:“林星河的也在你手底下工作吗?”
“没,他想来,我没同意,让他继续读研去了。不过有什么特别需要攻关的单子,还是会叫上他。”
“严天宇呢?”
“不知道,可能混得还行吧。”
周茉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