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南宫曜挑了挑眉,“去给慕容无风回信,杀霍庭东,至于霍青桑,朕要活的,不可有丝毫差错。”
“是。”
刘全应声退了出去,出了舒兰殿,一摸额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一身的冷汗。
夜风带着一股子灼热,刘全却感觉全身都是冷的。
霍家,这次怕是真的要败了。
一想起皇上刚刚的嘱咐,刘全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没入昏暗之中。
晨光放亮,霍青桑马不停蹄赶到燕山脚下的霍家军大营时,霍庭东的大军已经分两路从前后包抄燕山,另有一支通州当地的驻军从西侧支援前方的霍家军。
大营里留守三千霍家军,其中一半是前两次战役退下来的伤员。
队伍里的老兵自然是认得霍青桑的,见她匆匆忙忙地进了营帐,负责驻守的千户长眼睛顿时一亮,“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霍青桑面色微沉,看了眼呼啦啦跪倒的几个千户,心裏隐隐有些不安,弯身浮起千户长李峰,转身来到大帐中央的沙盘前。
李峰和几个千户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忧心忡忡地把刚刚的探子叫进来。
探子一进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霍青桑抬眼一看,那探子被两个老兵搀扶着站在沙盘对面,刚要跪下,被霍青桑阻了:“山里什么情况?”
探子据实以报,霍青桑脸色越来越沉,一掌狠狠拍在沙盘上:“混账,说好了兵分三路,这时候通州驻军却不发兵支援,呵呵!皇上好狠的计策。”
跪着的几个千户面面相觑,不敢多言,还是李峰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大小姐,您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霍青桑一阵冷笑,此时也更加明白南宫曜为何会明明知道西凉废太子慕容无风占据通州还一定要苏皖从通州回大燕,看来他本就与慕容无风勾结,一边利用慕容无风假意抓了苏皖,同时设计把霍庭东引回汴京,再让霍庭东出征燕山,只要霍庭东到了燕山,通州驻军和燕山上的慕容无风残余联手,霍家军必然全军覆灭。
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
霍青桑只觉得胸口一阵窒闷,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
“大小姐!”
“大小姐!”
“我没事。”她摆了摆手。
南宫曜啊南宫曜,你到底是有多恨?是有多恨才要使出这诸多手段让霍家万劫不复?她不懂,亦想不明白为何这么多年她掏心掏肺地为他,他却仍旧日日夜夜都恨不能要铲除霍家。
这一刻,她突然生出一种怨念,怨恨自己当初的执念,怨恨自己连到了这种时候还是放不下,哪怕对他生出一丝恨都不能。
或许霍庭东说的是对的,她的爱本身就是一种毁灭,要么毁了自己,要么毁了霍家,只是那时候她不听,甚至以死相逼要父亲扶植南宫曜,却忽略了他是一个人,是一个帝王,被人压制了这么些年,且被逼着送走自己的爱人,他怎么能不恨呢?
她忍不住苦笑,连连呕了三口血,脸色白得仿佛一张白纸。
“大小姐,我去叫军医。”李峰担忧地看着霍青桑。
“不要。”霍青桑拦住李峰,“我没事。”
她低头看了眼被血染红的沙盘,紧抿的薄唇勾出一抹冷笑,扭头看着李峰:“现在,集结所有能集结的兵力,随我上山支援霍将军。”
李峰诧异地看着她,却在她坚定的眼神中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当年那个三十招斩上将首级的小姑娘。
“去吧,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霍青桑朝他点了点头。
燕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此次攻山,霍庭东兵分三路,前路军为主,由副将领兵攻山,霍庭东带一小支队伍从后山攀岩偷袭,通州驻军在霍庭东带人进山后支援。
霍青桑带着一支不到一千人的敢死队摸到燕山后山,前面是一处峭壁,峭壁上还留着霍庭东部队留下的百炼索,小孩腕子粗的麻绳自崖顶垂落,显然是给后面支援的通州驻军用的。
霍青桑回头看了眼李峰:“将军进山多长时间了?”
“两个时辰了。一个时辰前就应该支援的通州驻军并没有按照规定时间来支援,派去求助的将士没有回来,现在不知道将军……”
后面的话没有说,霍青桑已经心有不安,回头看了眼黑压压的一千人,高声喊道:“现在我们要去支援霍将军,你们都是霍家军,现在霍家军荣辱存亡在此一役了,你们怕吗?”她高昂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崖顶,微敛的凤眸里流光溢彩,仿佛只有战场才适合她,战士才是她霍青桑该有的模样。
“不怕!”
“不怕!”
“上吧!”霍青桑轻轻挥了下手里的金鞭,双脚猛蹬马镫,飞身攀到峭壁上,一伸手抓住一根百炼索向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