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曜突感一股压力,有一种无所遁形的狼狈感。
这么些年了,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仰仗他人的皇子,他手握天下,是人人称赞的明君,可为何只要一面对霍青桑,他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心虚,说不出的狼狈?
他恶狠狠地瞪着她,直到她走到近前才猛地发现,她也已不是那时的她。
那时她端坐在汗血宝马之上,身上披着鲜红的软甲,在点将台上风光无二。
他还记得她当时不过十三岁的年龄,便已经随着镇国将军东征北讨,骨子里少了世家贵女的端庄优雅,却自成一股洒脱和英气。
那时他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隐在人群后看着她意气风发的样子,心中难免忍不住嫉妒几分。
而如今,他低头看着她,依然是旧时模样,只是裹在华贵凤袍下的人再不见那时风华。
他冷冷一笑,一把扣住她略显消瘦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霍青桑,你如今还能拿什么阻止我?当年你们父女用皇位相逼,迫使我把苏皖送走,让我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转嫁他人,那种钻心的痛苦你可知道?”他越说越恨,手上的力道越发无法控制,好似只有看着她痛苦,看着她难过,他的心裏才能好受一些。
霍青桑倨傲地看着他:“那又如何?即便你接回来,我还是有办法把她送走。已经是一个不洁之人了,朝廷容不下她,后宫更容不下她!”
“霍青桑!”南宫曜怒道,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涌,微敛的冷眸只看得见她那一张一合的薄唇,恨不能将它掩住。
然后,他竟真的鬼使神差般俯身覆了上去。
淡淡的茉莉香在鼻端弥漫开来,他猛地一阵战栗,狠狠咬住她的薄唇,直到口中尝到血腥的味道,骨子里的嗜血因子一下子被激发出来,带着无法熄灭的怒火。
他仿佛要就此将她揉碎在怀里,凶狠地吻着她,如同一只凶悍的狼,只要逮住猎物便不死不休。
霍青桑被迫地承受他凶悍的吻,娇小的身子被他死死地困在怀里,他搁在她肩头的手几乎要掐断她的肩胛。
到底是有多恨才能如此?
她不知道,也无法把自己从他的仇恨里摘除。又或许她本就沉浸在他的仇恨当中,因为是恨,所以她霍青桑必定会在他的生命中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想到此,她便笑了,开始疯狂地回吻他,啃咬他的唇,将他所有的愤怒全部吞噬。
他们的欢爱从来都是凶猛的,互相伤害的,恨不能把对方生吞活剥,就如同欢爱过后要啃食掉爱人的螳螂……
次日清晨,舒兰殿。
素衣担忧地看了眼床上的人,昨日夜里,乾清宫的内侍匆匆将皇后抬了回来,那情形现在想来还是格外令人心惊。
这宫里的人都知道帝后不和,皇后娘娘久不去乾清宫,昨日去了一趟,却不想竟是那么没脸地被抬了回来。
素衣想起她那一身的青紫,心中不免跟着揪疼了。
“娘娘!”
“没事。”霍青桑失神地看着床顶,身子仿佛被无数巨石碾压一般酸疼,可这酸疼又比不过心裏的疼。
素衣心疼地拢了拢她的发丝:“娘娘,皇上他……”
“别说了。”霍青桑扭过头,“昨日的事不许对人提起,皇上也肯定不会差人上玉牒史册。就这样吧!”说着,她低头看了眼青紫的手臂,脑中闪过昨夜的荒唐,心知他不过是想借由那事羞辱自己而已,在他眼中,她从来不是他的妻,也无需用对待妻子的温柔体贴对她。
他和她,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敌人,互相厮杀,不死不休。
她忍不住冷笑出声,看得一旁的素衣越发心疼。
“算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素衣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碎步退出了舒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