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愤然离宫(2 / 2)

剜初心 唐家小主 2136 字 2个月前

“啪!”

手里的杯盏落地,素衣愕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墙壁,上面的三个子午钉还在,却少了那套金丝甲胄和先皇御赐的金鞭。

素衣心裏一寒,仓皇地冲进内殿,果然,空荡荡的床榻上被褥折叠整齐,丝毫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乾清宫御书房内,书案上的烛光有些晦暗,南宫曜用剪刀挑了下灯芯,烛光便亮堂了些许。刘全惴惴不安地站在殿下,冷汗顺着额头啪嗒啪嗒往下掉。

那厢淑妃娘娘刚小产,皇上这还没问罪,皇后倒是胆子大,竟然私自出宫了。

“人呢?”南宫曜放下手里的剪刀。

“舒兰殿的素衣正在殿外跪着呢。宣德门的当值首领也在,说是皇后拿着先皇的御赐金鞭,他们不敢拦着。”刘全战战兢兢,心说,还算那丫头知道害怕,发现皇后娘娘出宫后便悄悄来了乾清宫,若是真闹开了,霍家算是彻底没有翻身之地了,当然,这也要看皇上的意思。

南宫曜揉了揉眉心,轻轻叹了口气:“明日就放出风声,皇后染了宿疾又发天花,舒兰殿暂时隔离,谁也不许进去,着太医院院士卢芳去舒兰殿为皇后医治,直到病情痊愈为止。”

刘全诧异地看了一眼南宫曜,心中了然,看来皇上对皇后还是顾念些情谊的。

刘全领命下去,南宫曜朝身后的屏风轻咳了一声,一直隐在屏风后的暗衞追云走出来,微白的脸色在烛光下越发显得有一种病态。

“通知那边的人,看着皇后,切不可有所闪失。”他轻轻地开口,眉眼间俱是疲惫之色。事情走到如今这一步,可以说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

他算到霍庭东回京,却算不到淑妃的孩子会流掉,更算不到霍青桑会为了霍庭东去燕山。

闷热的风从洞开的窗户吹进来,他想挥散心头的那一股躁郁,却越发心绪烦乱。他本意是要霍庭东与西凉废太子残余杀个两败俱伤,然后借机杀了霍庭东夺回兵权,可如今霍青桑去了燕山,他还能依计划行事吗?

握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书案上:“今天宣德门当值的全部给朕杀了。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他们何用?”

追云心一寒,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属下知道。”

此时,汴京城外通往燕山的栈道上,一匹枣红马风驰电掣般往燕山的方向赶。马背上,年纪不大的女子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短打扮,腰间挎着一条明晃晃的金鞭,身上背着一只靛蓝色的包裹。

也不知跑了多久,西方渐渐露出鱼肚白,女子依旧不知疲惫地驱马疾驰,马鞍上挂着的布袋里露出一抹金红,仔细一瞧,却是一块做工精细的护心镜。

一路上为了避开州府郡县,霍青桑绕了不少山路,终于在第十八天的上午到达燕山脚下三十里处的一座小镇。

燕山隶属通州管辖,位于大燕和西凉边境,左临西域摩国,接苏皖的队伍需要经过燕山才能顺利进入境内州县。

年前,西凉王病危,国内形势混乱,皇位之争几乎到了白热化的境地,前太子于夺嫡之争中落马,后带着残余部队攻下燕山,佔着通州准备东山再起。迎接苏皖的队伍在经过燕山时被废太子慕容无风的手下抓住。

霍庭东的军队早霍青桑三天到达通州,第二天,霍庭东要人叫阵,并三天内二攻燕山。燕山虽是三不管的地界,但胜在山势险峻,易守难攻。霍庭东在边关多是与敌军展开大规模的正规战役,于这种围困剿匪之战并无优势,相反,两次强攻过后,损兵折将。

枣红马已经筋疲力尽,霍青桑寻了路边一家小店,把马交给小二牵去后院喂些食料,转回身,便见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从身边疾驰而过,马上端坐一人,素白的长袍包裹着他略显清瘦的身躯,墨黑的长发微微扬起,露出一张冠玉一样白皙的俊脸。

那人侧目看了霍青桑一眼,打马而过。

霍青桑心裏微微叹了口气儿,抿唇一笑,那人穿衣打扮瞧着不熟,腰间佩剑镶了七颗宝石,剑鞘外的饕餮纹雕工精细,不似凡物,且刚刚那回眸一瞬,眉宇间虽芳华内敛,却也看出几分霸气,那是久经沙场之人身上才有的气质。

通州地界偏僻,并不似汴京繁荣,这样丰神俊朗的人物,倒是不像当地人。难道是西凉废太子旗下的将士?

思及此,便无心用饭,草草吃了几个包子,直奔通州当地府衙打探情况。

通州府虽然领大燕俸禄,却并不在大燕的正式编制之中,她此时身份敏感,不敢冒进,便在府衙外的几处店家那里略微打听一下,才知霍霆东攻打燕山极为吃力,几天时间就损兵折将三千余人。

霍青桑牵着枣红马从通州府西侧的小巷子经过,心中惦念着晚上要去燕山脚下的大营见霍霆东,顺便把爹爹入狱的事说说,两人寻个法子保霍家平安。

太阳西沉,昏黄的阳光在身后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倒是有些古道西风瘦马的荒凉感。街道上的行人渐少,出了小巷子,经过一家药房的时候,见一十三四岁的少年被掌柜从裏面撵了出来,掌柜一边推搡着一边骂道:“没银子寻什么医?你家少爷得的是癔症,要死人的,治不了,治不了。”

少年脸色惨白得跟纸片儿似的,坐在药房门口号啕大哭,死活不起来。

药房的掌柜也不管他,径自进了药房,大门“啪”的一声合上了。

那少年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咒骂着什么,听着,倒不像是大燕语。

霍青桑瞧着那少年快要走到街口了,不知哪里冲出来一只野狗,对着少年的屁股狠狠咬了下去。

事情发生得很快,野狗咬住少年,仿佛要生生把他撕了一般。

“救命,救命啊!”少年早吓得六神无主,俊脸扭曲,疯了似的跟狗滚在一块。

地上都是血,霍青桑暗骂了一声,快速地卸下马鞍上的望月弓,弯弓搭箭,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少年只觉得耳边一阵疾风扫过,再低头,见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大黑狗后背插着一支羽箭,浑身上下血淋淋的。

少年终于得救,回身再去找那出手相救之人,霍青桑已经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