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时而风时而雨,不知走的哪条路线,雁初没心情理会,只觉这种姿势十分不自在,方才是恼他戏弄,如今反而骑虎难下了,雁初握着那手,仿佛捧着个烫手山芋,待要丢开,又恐被他笑话,唯有装作镇定,两只眼睛平视前方。
烦恼尴尬之下,雁初念及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弄成这样,不觉将气恼之心丢去大半,再想到外人定不知堂堂永恒之主其实是如此可恶的人,又忍不住想笑。
许久没有动静,她悄悄地拿眼角余光瞟过去,再三确认他睡着了,于是松了口气,轻轻地想要将那手放下。
行动间,那手自然而然地翻转,反将她的手握住。雁初抬眼看,却见他倚着车壁,仍是副沉睡的模样,柔和的珠光自头顶洒下,侧脸线条冷峻。
两个人之间并不陌生,甚至还做过更亲密的事,但那时清楚地知道是交易,与当前全然不同,这种感觉太危险,令人甘愿付出信任,就如同当初相信萧齐,代价令她承受不起。
雁初试着想要挣脱掌握,那手仍是纹丝不动。
“快下雨了,旧伤可疼痛?”
雁初愣了下,低头答道:“还好。”
一路疲乏,风火泽内不停歇地寻了好几日,还受了场惊吓,如今又为她身上的火毒担忧,雁初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稍有松懈,她终于支撑不住,随着马车摇晃沉沉睡过去了。
睡梦中,漫山枫叶红,红叶间,那人渐渐行远,淡蓝色的袍袖即将隐没。
而她,正踉跄着奋力追赶着那个背影。
毫无来由的情感,说不清是恐慌,伤心,还是绝望,如同汹涌的浪潮,将她的心一点点地溺亡。
“为什么?”
“离开越家,否则不相见。”
远处枫叶下,一名女子正在等待,他径直走过去,没有回头。
与当初亲眼见萧齐选择救琉羽不同,心被撕裂般的痛,仿佛即将失去一切,她踉跄着停住了脚步,眼睁睁地望着二人远去。
“你站住,不然我定会杀了她!”
“凤歧!”
雁初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柔和的黑眸。
衣带松开,蓝袍半敞,露出雪白的里衣,怀抱飞散暗香,舒适得令人不想离开。原来不知何时她整个人都已睡在了他怀里,头正枕着他的手臂,双手竟还紧紧扯着他的前襟,姿势极其亲密。
他也没有恼,就这么抱着她,任由她乱动。
“做梦了。”也许是看错,那薄唇轻轻地弯了下。
额间满是汗意,气息犹有些不稳,雁初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方才的梦,慌忙起身从他怀里离开,掀起窗帘子一看,才发现自己睡了很久,外面天色渐暗,层云暗卷,西风吹动窗前帘子,重重寒意直往车内钻。
梦来得奇怪,梦中叫出的名字更不可思议,更不知道有没有说梦话,雁初踌躇着朝他看去,见他神情一如往常那般幽深莫测,也不动手整理,就那么衣衫不整地坐着,使得车内气氛格外暧昧。
雁初讷讷地道:“我……睡相不太好,多有冒犯。”
西聆君道:“我知晓。”
他貌似随意地答了这么一句,雁初便想到了两次交易时那些旖旎情景,越发尴尬起来,起身打开车门:“停车吧,我去弄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