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采奇旋即告辞而别。
至高先知率众朝盘蜒行大礼,盘蜒连忙挥止,至高先知诚恳说道:“若非城主神勇,外加涉末城大军赶到,我遗落民已遭重创,城主恩德,我等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盘蜒点头道:“先知婆婆,这杭金大汗多年来寻衅滋事,挑起无穷战乱,绝非善类,而大漠凶险,青族险恶,与之相比,北妖其余各族人已算得良民。待我除去那大汗之后,不如率遗落民归于我万鬼,我吴奇以性命担保,你们以后处境,必远胜过今日百倍。”
这遗落民数百年来定居于此,早已根深蒂固,若要大举迁徙,难处委实极多,但如今确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如不答应涉末城主所言,真不知该何去何从。至高先知左思右想,打定主意,答应道:“我需与族中其余长老商议,竭力劝服他们。”
盘蜒大喜,又找来皮特古尔,要他以四大帐王名义,去向他们部族索要粮草补给。皮特古尔笑道:“他们还想捉城主,想不到却给城主兜底拿了,这叫偷龙不成蚀把米。”
盘蜒笑骂道:“龙又不吃米,只吃海中大鱼。”
皮特古尔立时改口道:“那是偷龙不成蚀四条大鱼。”
盘蜒唉声叹气,大摇其头,皮特古尔老脸一红,忙入军中,派人招摇撞骗去了。
盘蜒再找元八,替他疗伤,元八虽然年老,可体格强壮的匪夷所思,正是老当益壮,老而弥坚,与其余遗落民大不相同,而盘蜒内力深厚,稍加医治,已然痊愈大半,即便其余帐王再率军偷袭,也绝不是涉末大军与遗落民联手之敌。
待他忙完杂事,回东采奇帐中找她,忽见她已不在。盘蜒一愣,立时想道:“这丫头太过好强,不愿劳烦我,自己去那皇宫了。”
他稍稍一想,苦笑不已,外出入军,对皮特古尔嘱咐几句,随后施展身法,顺东采奇踪迹追去。
行了大半夜,大漠中寒风突降,这剧变极为凌厉,非常人所能承受,盘蜒冒风雪又走了数里,见一废弃破屋中有火光,而东采奇踪迹也至其内,遂跟了进去。
火光映红了东采奇的脸,她见到盘蜒,吃了一惊,想说些什么,又闭口不言,神色冷漠,朝盘蜒点了点头。
盘蜒走到火堆旁,伸手烤了烤火,东采奇道:“城主,此去我一人足够了。”
盘蜒忽然手臂探出,摸她额头,又捏她手心,东采奇低呼一声,朝后躲开,盘蜒已缩回了手,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已好了许多,但仍需修养,若要出来,为何不与我说一声。”
东采奇道:“因为我料定城主必会跟着我。”
盘蜒毫不隐瞒,说道:“你猜的半点不错。”
东采奇身子开始发颤,犹豫片刻,道:“城主,莫说你是阿道的丈夫,就算我与你妻子素不相识,你也不该再如此待我。”
盘蜒道:“你是阿道的至交好友,我更该对你好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东采奇坚定摇头,道:“并非天经地义,你这是男人对女人的好,并非朋友对朋友的好。城主,我东采奇并非自尊自大、盲目自信之辈,但恕我直言,我知道你心裏想些什么。”
盘蜒笑道:“姑娘快人快语,好生爽直。”
东采奇道:“多谢城主夸赞,而非笑我不自量力。”
盘蜒道:“你所说不错,我岂会笑你。”
东采奇表情愈发不自在,她低声道:“我心有所属,你也有了家室,城主,我实不明白你为何对我这般纠缠难道你看上的女人,便非要得手不可。”
盘蜒道:“非但你不明白我,我也不明白我自己。世上能自知之人,又有几何但我此刻追你,倒并非因为情之一字,而是正事要紧,姑娘言语,倒把我瞧得小了。”
东采奇叹了口气,知道赶不走他,也知道他不会做出格之事,只望着那火堆,眼中无尽忧愁。
盘蜒仍记得她是少女时,眼神明亮,调皮可爱,整个人心思宛若透明,若想鬼主意时,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盘蜒轻易就能将她看穿。昔日蛇伯城比武招亲的东采奇,何曾有这样复杂的目光
岁月改变了她,也改变了我。
所以,我别无所求,只盼抹去你眼中的忧伤,一点点,一滴滴,令你回到往昔单纯快活的你。
那雪中打擂,思念情郎,胆大妄为,不计后果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