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立于高处,一边等候来者,一边凝聚内力。
来的是叛徒,是忘恩负义之辈,是愚昧无知的蠢货,你一次次饶过他,一次次寄予厚望,可他一次次辜负,一次次走上歧途,他与他的党羽,他的“兄弟”,即使全数杀了,又有何可惜
盘蜒双目垂下,驱散心中的厌恶,他暗道:“他们并非恶人,不过是受人欺瞒的棋子。那人将咱们如困兽般抛入角斗场,欣赏这一场大斗兽,无论是泰远栖、廊邪还是苍狐,他们全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傀儡。苍狐是侠客,陈灵虚是侠客,青斩也是侠客,遵循正道侠义,杀了岂不可惜。”
可笑啊可笑,到这关头,你还讲什么侠义你拘泥于是非,可是越来越糊涂了
若无是非,我与黑蛇又有何分别又为何要与黑蛇相抗
我所做的一切还有何益
雾气间隐隐约约现出四个影子。
苍狐、青斩、陈灵虚、庆仲。
盘蜒对那三人倒不惊讶,眼睛却良久注视庆仲,他神色阴沉,有些痴傻,有些顽固,他虽摆脱了秋风的掌控,却成了阎王的猎犬。
他身形闪烁,飞向来者。
苍狐陡然察觉,拔剑在手,神情颇为惶恐,又流露出深深恨意。青斩、陈灵虚、庆仲也各自取出兵刃。青斩是黑蛇剑,陈灵虚是青龙鞭,庆仲是一根黑乎乎的长棍,表面丝线流动。
盘蜒道:“四位少侠齐聚,大驾光临,好生难得,在下失迎,惭愧惭愧。”
苍狐心想:“到了此刻,他为何仍气定神闲。”
青斩大声道:“吴奇,你为何杀了廊宝又为何将我囚禁起来,派野兽袭击我新仇旧恨,在此一并了结。”
盘蜒摇头道:“人不是我杀的,你也不是我捉的。何人放你,便是何人害你。那杀廊宝之人使得是天罡万千变功夫,易容为我而已。”
青斩怒道:“你说是烟影先生所为他与我无冤无仇,岂会无故加害。”
苍狐也道:“天下之中,这天罡万千变的造诣,无人能胜得过你。”
盘蜒面向陈灵虚,道:“陈小兄弟,久仰久仰,你名声远扬,乃是武林中冉冉升起的新星,人人都称赞你明辨正邪,处事得当。你觉得此事究竟怎样。”
陈灵虚想了想,恭恭敬敬的答道:“城主何必谬赞晚辈愧不敢当。然则古人有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城主所作所为,导致怎般后果,则是非对错,大抵可知。如今全天下皆与城主为敌,晚辈即便不知城主为人,也可窥探一二。”
盘蜒哈哈笑道:“然则古人又云:民为草而君为风,风吹草动,草不由己。天下苍生,不明道理者几何若受人欺瞒,为谎言所惑,反而再易盲从不过。”
陈灵虚愕然道:“城主是说,大伙儿都被人骗了。”
盘蜒道:“不错,这其中有个极大的阴谋,泰远栖与我有仇,故而将一切罪过推在我头上。我造这大鼎,既非劳民伤财,又非兴师动众,更无半分过错,而是千秋万载之功。你所见到那杯弓蛇影,也是一场误会,我确实派人寻找黑蛇出没的神龙脉,但这杯弓蛇影绝非引发黑蛇的因。”
陈灵虚顷刻间有些动摇,苍狐急道:“贤弟,事到如今,决不能三心二意。他擅长攻心之术,我也是经历多番苦难,方才看透他。行百里者半九十,咱们走到这地步,不可回头罢手了。”
盘蜒笑道:“若做错了事,走错了路,哪怕做的再多,走的再远,也当断然折返,岂能一错到底。”
陈灵虚看看苍狐,又看看盘蜒,道:“城主无需多言,我这青龙鞭,正是为收服你那蜃龙针而来。”
盘蜒“啊”地一声,道:“你这是上古神器。”
庆仲牙齿喀喀作响,早不耐烦,将长棍打了过来。盘蜒朝前一冲,已闯入庆仲门户,手掌在他肩膀一按,喊道:“去吧”庆仲跌了出去,撞断一片大树,好在并未受伤。
苍狐等不料他这般厉害,不由震慑。陈灵虚长鞭一卷,霎时数道树木灵气围绕盘蜒,将他困在其中,他再一催动,灵气由虚化实,成了一圈圈长满尖刺的树枝,刺向盘蜒。
盘蜒取针在手,当空一转,竟挑出个黑乎乎的破洞,他步入洞中,霎时已在包围之外。陈灵虚见他这一手挪移干坤的妙法,虽是敌对,仍不禁为之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