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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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深挑了一边山林加快脚步没入山林, 现在虽然已经四月,但深山之中仍然白雪皑皑,他又挑的后山最冷的方向,谢青吾就算会派人来捉他自己也必然不可能来的。

——谢青吾最近身体越发不好, 几乎是受不得丝毫风吹寒冻,否则就会又青又紫疼的下不了榻。

——这些日子朝夕相处 ,他已经对谢青吾熟悉的不能更熟悉了, 就连这人喜好煮茶的温度,身上有哪几处容易受冻,常用什么药都一清二楚。

大夫早就告诫过他,他是陈年固疾, 需要小心温养, 不然,恐怕那腿就有可能废了。

只要谢青吾不亲自来,他就有顺利逃出去的把握, 等他下了山自然就有人来接应, 只要,谢青吾没有疯,还顾忌他那两条腿。

李云深在深山之中和追兵周旋了整整三天, 他不知道谢青吾究竟是不是疯了,竟然调动了皇城禁卫漫山遍野的找他, 若是被李云霁知道, 他们两个恐怕谁都不可能活下来。

他是在第三天的半夜看见谢青吾的。

他那双腿果然已经走不得路了, 被侍卫背着在黑夜之中冒雪追赶他, 一张脸冻的青紫,脸色更是阴沉的吓人。

侍卫将他放下来却又不敢放手,只能在一旁搀扶着,他好不容易就着侍卫的手站住,一双冷沉的眼却打从看见李云深开始便一瞬未移。

半晌,方缓慢的喘匀过一口气,阴沉着脸,却尽量放软了语气:“云深,跟我回去,我可以不计较今日的事。”

李云深没回话,谢青吾他还是了解的,这回再被逮回去以后别说想逃出去,全手全脚可能都是个奢望,把他手骨腿骨全部敲碎绑在身边这种事,谢青吾完全做得出来。

谢青吾踉跄着往前了几步,眸色微深,遥遥向李云深伸出一只冻的青紫的手来:“我说最后一次——过来。”

——语气却是坚定的近乎森寒。

李云深沉默的看着不远处渐渐围拢的侍卫和脸色愈冷的谢青吾,缓缓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近乎倨傲的晒笑:“我宁可死。”

说完急步后退,身后既是一处冰崖,千仞绝壁冰雪覆盖,摔下既是粉身碎骨。

——但到底没有死成。

跌下去的那一刻靠他最近的谢青吾突然疯了一般冲过来,硬生生在他摔下的瞬间抓住了他的右手。

谢青吾是什么豆腐渣身子他比谁都清楚,一只手拉他起来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存在,但在那一瞬这人确实是拉住了他的,冻的青紫的五指几乎掐断他的手腕。

李云深怔了一瞬,而后猛地开始挣扎,他本就像一片枯叶吊在崖上,全凭谢青吾一只手拉着,此刻普一动弹,他几乎能听见谢青吾胳膊肌肉拉伤的声音,但饶是如此这人仍然没有丝毫准备放开的打算。

腿不要了,胳膊也不准备要了是吧?李云深咬牙切齿:“放手!”

话说完许久听不见回答,仿佛只是一瞬间又仿佛过去良久,只有温热的液体突兀滴落在他的脸颊,李云深惊愕的抬起头,逆光之下只能看见那人不断滴落温热的下颌,瘦的让人心惊。

“你这是,宁死都不肯留在我身边?”

这话耳熟的厉害,李云深猛然记起,他上一世被烧成一堆焦炭后,谢青吾也说过同样的话,那时他已经身死,谢青吾抱着他的尸骨,仿若死去。

他那个时候,怎么会那么蠢,看不出来谢青吾——

心里陡然涌起强烈的不安,李云深抬起头来刚好撞进谢青吾绝望的一双眼里。

他仿佛是笑了笑,一瞬间莫名的晃眼:“好,你想死,我陪着你就是!”

抓着他的右手仍然攥的死紧,半点也不肯松开,而原本匍匐撑在崖上的另一只手却缓缓的松开了。

“别!”李云深一颗心终于忍不住剧烈的跳动起来,脏器拍击胸膛,让他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

“我跟你回去!”几乎已经是吼出来了。

“我跟你回去!”

吼出去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其实他早就觉得山庄周围的冰崖不简单,这三天到处寻遍才决定留在这里等着谢青吾。

是了,他知道凭自己可能根本走不出去,所以他一早就想好了,谢青吾不可能放弃他,除非亲眼看着他死在他面前。

所以他挑了这里,等着谢青吾过来。

这一处冰崖往下两丈的地方有一处伸出来的石台,他找好了角度,能够顺利跳上去,让谢青吾目睹他的死亡后这些追兵自然会散去,那个时候才是他逃脱最好的时机。

——可他接不住谢青吾。

他能活下来,谢青吾却必定会粉身碎骨。

——谢青吾会死。

他终于,还是自己斩断了自己离开最后的退路。

他不再挣扎,围拢过来的侍卫很快将两人从崖边拉了上去,李云深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便被人一把搂进了怀里。

谢青吾的右手已经抬不起来了,仅剩的一只左手几乎将他勒进自己血肉里,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

好半晌 ,才颤颤巍巍的,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来:“你若是死了,我就去陪你。”

李云深呼吸顿了一瞬,明知不能、不该,却在这一刻还是忍不住,近乎虚无地,回抱了身边的人。

许久,才仿若叹息一般的轻声:“我不值当你这样。”

这样惊才绝艳名满天下,如今更是权势滔天的谢左相,不该把自己连同性命都扔在他身上,他们为什么不能互相放过彼此?

也许余生都不能释怀,却也不该继续这样逼下去了,再逼下去,谁又能真的过的好?

“你若是不在了,留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

李云深一僵,突然觉得也许什么都不该多说的,谢青吾,原本不就是这样的性子吗?

他们谁都不能解脱,却又谁都不能彻底放弃,就像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的人,退不了进不得,只能这样无望的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哪怕明知前面已经是刀山火海。

漫山遍野都是寻找李云深的人,但李云深的脸却根本不能让任何人看见,而且谢青吾现在也根本走不得路,回程的时候侍卫徒手在山林里劈了一条道出来,送来了一辆马车。

谢青吾一路就把他死死抱着,片刻也不松手,下车时紧紧攥着他一只手,走路都站不住,李云深终于还是搀了他一把。

他隐隐知道,谢青吾的腿怕是……

只不过三天而已,他仿佛是又瘦了一圈,当真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哪怕身上套着厚实的冬衣仍能摸到骨骼。

——他到底,是怎么把谢青吾逼到了这一步?

谢青吾也算是手下留情没有真的敲断他的手脚,只是用了四条铁链子栓住他的手脚,让李云深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玄铁所制的锁链,世上唯一一把钥匙放在谢青吾的心口。

李云深挣扎了四天,手腕脚踝都被磨的几可见骨,谢青吾看着他鲜血淋漓的伤处,给他上药,但就是硬了心肠说什么都不肯给他松开。

第五天,李云深开始绝食。

谢青吾右手根本抬不起来,一动就颤,干脆端着粥自己先喝一口然后再喂到李云深嘴里,李云深不肯吃,不开口。

谢青吾就堵着他的嘴不肯松开,许久,李云深紧闭的眼帘上突兀感到一点温热,而后一滴又一滴地淌满他整个脸颊。

他刚想睁开眼便被谢青吾捂住了眼帘,覆上的是谢青吾的右手,颤抖的死死捂住了他的眼帘,他尚是惊愕便被人撬开了牙关,谢青吾没有喂粥,只是单纯的、疯狂的、近乎绝望的吻着他。

一瞬间唇齿交缠,明明是最亲密的时候,谢青吾却抖的几乎撑不住,而后瓷碗碎地,他腾出手来,按住李云深的后脑,将这个吻狠狠加深。

然而眼泪还是不停的,甚至越发汹涌的落下,沿着消瘦的脸颊滑落,咸涩的液体渗进交缠的唇舌间,苦涩的几乎叫人受不住。

李云深被束缚了手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闭上眼,任由着谢青吾发疯一般的亲着他,甚至顾忌着谢青吾还伤着的右手一动也不敢动。

谢青吾一直捂住他的眼,不叫他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就一直装作自己什么都不曾看见。

其实,他那拉伤的胳膊又能遮着什么呢?

李云深绝食了整整六天,谢青吾甚至找人给他硬生生灌下汤水,然后无一例外的被他吐出来。

第七天的时候李云深是真的觉得自己兴许是要死了,仿佛是回光返照一样,他突然想打开窗子看看外面的天光。

他已经站不稳了,就在窗边上看着外面已经凋谢的红梅,有些瞬间想起母妃,母妃半生筹谋,何曾料想他会落到这个结局呢?

谢青吾进去时觉得害怕,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惶恐,仿佛这个人会在下一刻就死在他面前。

——他承受不住。

从后拥抱住他的瞬间接触到身边人的体温,才敢相信他确实还在这里。

李云深看着远方,突然觉得无比的疲惫:“你这是,把我当你的禁/脔养着?”

他绝食多日,整个人都虚弱不堪,等站了会儿都感觉快要倒在谢青吾怀里了,但谢青吾狠起来是真狠,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

“我从未这样想。”谢青吾隔着厚厚一层衣衫触碰李云深的脊背,不过一年时间,这人从挺拔健硕到如今这样皮包骨头,当年他说自己抱着硌手,如今,自己抱着他竟然也这样觉得。

他究竟,是如何把自己与李云深逼到了这一步?

这是他多年来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人,从年少的时候起就觉得如星月般美好的人物,想把这世间一切都拱手送到他眼前,想一生一世生死不离的人,他想好好护在身边,好好对待宠着的人,他到底是将人逼到了什么地步,才让他宁可死也不愿留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