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要你。”
——从始至终,他所思所求,不过这一个人而已。
“我不想知道你和杨子仪是如何取得联系的,我只知道,我失去了唯一能够掣肘你的东西。”
“你现在随时可能离开我。”
深切的不安日日夜夜的折磨着他,他甚至整夜整夜的不能合眼,总觉得一闭眼这人就会跑了,再也不会回来。
“谢青吾,你这是,想逼死我。”
深不见底的万丈冰崖突兀浮现在眼前,像是某种来自身体本能的恐惧,还未好全的右手再次撕裂般的疼痛起来——他可以不在乎这一只手,但他不能不顾及李云深。
他已经把他逼到了最后的关头。
——只能妥协。
“你若真的不想也不是不行。”
李云深等着他的下一句。
“你亲我一口。”
李云深沉默了片刻,跟谢青吾来硬的基本上就是找死,这人向来心如磐石不可撼动,偏执的叫人害怕。
转过身的时候谢青吾看着他,明明是笑着的,语气却满是森冷:“你记住,下次再敢逃,我就打断你的腿。”
“……”李云深苦中作乐的想,看来下一次跑的时候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张脸,哪怕日夜相对,哪怕明知这张清俊的脸庞之下藏着怎样一副险恶的心肠,再看也还是忍不住觉得好看。
谢青吾生就了一张极好的面容,他说不出什么听话的来,只能说,恰好是他最为喜欢的模样。
再好看,也不过因为他足够喜欢。
唇舌相触的瞬间李云深尝到一点甜意,清甜的,熟悉的,被谢青吾渡进他的口中。
他觉得头晕,模糊中仿佛谢青吾接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微的叹气。
再醒过来时身上竟有些疼,半边身子都是酥麻的,头也昏沉的厉害,他莫名就觉得可笑,也是,谢青吾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了他呢?
——虽然锁链的确已经被解开了。
撑起半边身子刚想坐起来,结果居然胳膊一软整个人摔了回去,但没摔回榻上,谢青吾把他接住了。
“身上不舒服?第一回用这个药是会有些不舒服的,忍一忍好不好?以后就好了。”谢青吾安抚着哄了两句,伸出手给他轻揉额头。
果然,谢青吾喂的东西怎么能吃呢?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松子糖,你以前最喜欢的,我每次出宫探望母亲都给你带,现在不喜欢了吗?”谢青吾抱着他,眉眼温柔,那些年少时候的事他一向记得清楚。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李云深忍住难受,虚弱的问, “你喂了什么?”
“别怕,只是软骨散,让你没什么力气罢了,对身子没什么损伤的——链子已经解开了,我以后再也不锁着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声音小心翼翼的,几乎已经是在讨好了。
软骨散……
那种东西吃了怕是他根本就没有力气走出山庄,又要链子做什么?
李云深想笑,觉得实在可笑的很,却没有那个力气。
谢青吾抱着人哄,轻声细语的道歉,李云深本来身上就不舒服,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谢青吾一直给他喂药,他偶尔醒过来看见谢青吾便又把眼闭上,如此昏昏沉沉了好些日子,终于适应了药性,一天能清醒三四个时辰。
谢青吾自从他上回跑时伤了手臂便告了长假,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可能是习惯了所以普一见不到人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终于在晒了半个时辰太阳后问了一句:“你们公子了?”
春华秋实一般贴身跟着谢青吾,此刻守着他的还是两个小丫头,此刻终于听见一直冷着脸的王爷主动问起自家公子,连忙欢欢喜喜的回:“我们公子在前院,您若是想公子了,马上就能传话过去,请公子回来——”
话没说完便被身边的丫头扯了扯袖子 ,示意她不要多嘴。
李云深就知道 ,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而且是不能叫他知道的事。
“公子说您身子还没有好全,让您在屋里好好歇着……”
两个小丫头挡在门口,被李云深视若无物,最后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李云深扶着门框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她们能有什么法子?这位是公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平时磕一下碰一下都舍不得,她们还能真把人强行锁住?万一这位祖宗又因此和公子闹起来,她们担待得起吗?
眼下只能快些去找到公子,绝不能叫王爷看见——
李云深身上没什么力气,难免走的慢些,刚到院门口便听见闷棍声,血腥味在干冷的空气里翻涌。
——心里陡然觉得不安。
转过一道回廊,闷棍声逐渐清晰起来,间或夹杂着一声绝望的凄惨惨叫声。
——正是那个给他开了柴门放他离开走的那个内应,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只剩了最后一口气。
谢青吾便站在石阶前,一身单薄的青衣,眼底却冷的惊人,只寂静的看着庭中惨状,面上一片森冷。
——杖毙。
这样把人往死里打的酷刑,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帮他出逃的代价。
谢青吾就算再他面前再如何温情,但离了他他本质上还是个阎王。
“住手!”可是这事与人家小姑娘又有什么关系?谢青吾不敢伤他,分明就是迁怒。
听见声音谢青吾僵了一瞬而后下意识地侧过身子,挡住了庭院中的行刑惨状,“你怎么过来了?刚服下软骨散不是还不适应吗?怎么也不叫人跟着?”
末了伸手去捉李云深的手:“这么着急过来,可是想我了?”
李云深躲开:“我说,住手!”
谢青吾的手僵在半空,顿了顿却是强硬的捉了人的手腕:“这里风大,我们回去。”
院子里的声音已经一声较一声的低下去,微弱的叫人心惊,李云深咬牙挣开谢青吾的钳制,踉踉跄跄的冲了下去。
谢青吾跟着下去了两步,而后猛地腿一颤,几乎跪在了地上,而后他便看见棍子落在了李云深身上,他有一瞬间觉得呼吸都阻隔了,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第一棍子砸下来时李云深就闷哼了一声,被下了软骨散他根本没有力气和人动手,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杖毙是酷刑,行刑的人下了死力气,一看见打错了人就肝颤,公子喜欢的人哪里是能伤的?他们不是不知道公子有多在意这一位。
——忍不住偷瞄公子神色。
谢青吾站在那里,仿佛是有些恍惚,脸都心疼的扭曲了,却就是没有喊停手。
侍卫只能咬着牙继续,但好歹还知道这是自家公子的心头肉,不敢下狠手,手上力气先弱了三分。
李云深本来以为凭自己的身子骨挨个几十下不成问题,但事实上他对自己刚刚经历过出逃绝食下药的身体了解是不充分的,挨了十几下后眼前就开始阵阵发黑。
恍恍惚惚的抬起头,眼前人影远远近近看不分明,只单单撞进一双冷清的眼里,那人怔怔的看着他,眼眶却硬生生憋红了。
大概,终于是要解脱了……
他想说些什么,张口却只能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断断续续不成字句。
仿佛是被他吐血的模样吓着,那人踉踉跄跄的奔过来,他的腿不好,走两步就险些摔了,却还是忍着朝他的方向爬,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跌在尘垢里,一步一步的朝他爬过来,而后好似如梦初醒一般冲过来抱住了他。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不给你下药,我放了她……”
“我什么都答应你……”
彻底晕过去前,李云深终于还是笑了笑。
他赢了,这一次,是他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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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谁更狠啊,王爷赢了,以及,王爷马上就真正逃出去了,不过逃出去前,还有有些事需要做,暗搓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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