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1 / 2)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王爷今天弯了吗?[重生] ”查找最新章节!

马车有些颠簸, 依稀还能听见窗外哗哗的雨声,这场初秋的雨出奇的漫长,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

雨声中隐约传过来一些声音,谢青吾吓的抖了一下, 忍不住把李云深抱的更紧,几乎是整个人都牢牢贴在了他怀里。

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兔子,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吓着他, 生怕再有任何人过来伤了他的殿下。

李云深单手拥着他,用下巴轻轻碰了碰他湿漉漉的发顶,轻声哄着:“别怕,没事了, 乖, 我在这儿,别怕。”

完好的右手一下又一下的抚过他消瘦的脊背,从尾骨慢慢抚摸上来, 隔着一层厚厚的大氅安抚着这只吓怕了的兔子。

谢青吾说不出话来, 方才哭叫的时候碰着咬伤的舌根,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血迹,此刻只能轻声呜咽一声。

李云深便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将那丝血迹吻去,继续哄着:“乖, 别哭, 再哭要咬疼自己的——等一会儿再睡好不好?我知道你累, 不舒服, 但身上衣服都湿了,睡了要着凉的,再忍一忍好不好?”

——语气是哪怕从前最好的的时候,都从未有过的温情。

谢青吾在他低头亲吻的瞬间便没了声音,眼里湿漉漉的,又害怕又小心的模样,最后仿佛是听懂了的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便又小心翼翼的避开李云深的左肩,往他怀里钻了钻。

李云深紧了紧大氅,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一样把人紧紧锢住。

窗外的声音嘈杂,雨声里仿佛什么都有,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杨子仪提着刀过来时郑殷的火虽然还没有消下去,但被杨子仪那森寒的声音一浇本来已经下去了大半,谁知杨子仪看见李云深那幅样子直接一刀就劈了过来。

直到那时李云深才清楚的知道杨子仪这三年的变化,从拼杀中活下来的将军怎么可能没有杀过人,但现在的杨子仪跟从前那个杨子仪却是天壤之别。

三年前的杨子仪,身上纵然有杀气,也绝没有这样骇人,仿佛是从鲜血中汲取的戾气,眼里都是翻腾的血色。

陈林赶来的时候李云深已经命人将两个疯子都制住,确实是疯的厉害,杨子仪始终没有看向他,只是死死盯在郑殷,凶狠的像是要将他连皮带肉撕咬干净才肯罢休。

但事实上杨子仪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把郑殷打过李云深的一拳一拳一个不落的揍了回来,精准的不像个活人。

他比郑殷瘦了一圈,理应没有胜算,但就是这样一个三年前连李云深都打不过的人,将郑殷死死按着泥地里,揍到郑殷险些没有声息。

——四周竟无一人赶拦。

直到李云深厉声叫他停下。

郑殷被揍的不服,挣扎着想站起来继续,嘴里骂骂咧咧的骂狗杂种王八蛋,险些被杨子仪一拳揍下来半口的牙。

若不是陈林过来,李云深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现在的杨子仪,把他交给任何人都不能安心,他疯起来的时候堪比谢青吾,一样的叫人——

李云深低头靠近怀里的人,低声呢喃:“青吾……”

——他就是这样的无耻,他在庆幸。

幸好,谢青吾疯了。

下马车的时候谢青吾已经睡的有些迷糊了,在李云深怀里不肯动弹,李云深也不吵他,安安静静的在马车里抱着他发呆。

回去了还有许多事要做,他这次太任性了,独自一人单枪匹马的出了皇城,还险些出事,那些阁老大抵又要大做文章了。

不过也好,他已经,不想继续忍下去。

他做皇帝,原本就是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父皇告诉他,只要站在最高的位置才能左右自己和旁人的命运,他不是来平白受这些窝囊气的。

——从来都不是。

雨声渐歇,小安子在外面轻声道:“王爷?徐相领着人还在王府里等着您呢。”

声音虽小却还是难免惊到最近受惊吓过多的人,苍白的手骤然攥紧李云深的衣襟,一双清亮的眼睛惊慌的瞧过来。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李云深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到了,我们下车好不好?”

好在傻子还是愿意听他的话的,乖巧的从他身上挪下来,那只攥着他衣襟的手悄悄移到衣袖上,捏上衣袖口纹着祥云的花纹。

窗外仍是下着雨,杨子仪在不远处瞧着,没撑伞,眼里黑沉沉一片,看不分明,陈林就站在他身边,目光冷静里又带着阴沉。

陈林当年被杨子仪捅了一刀,伤了肺腑,这些年秋天里就来来回回的病,原本没有大事秋里他是绝不会出来的,可惜这一回沾上杨子仪,他就只能拖着病找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陈林倒是会夹着尾巴做人,没有丝毫的把柄外落,若不是这一次,李云深怕都是见不到这个人。

“傻了吗?”李云深声音微冷,“去给杨将军撑把伞。”

他记得年大夫说杨子仪身上带着旧伤和毒,都是不能乱来的,若是好好调养兴许还能活个几年,但最多,也过不了五年之数。

他对杨子仪不是没有怨,他自己都不能苛待的人,杨子仪险些把谢青吾害死,可说到底,他还是更亏欠杨子仪,若不是他,杨子仪不会是今天这个模样。

——面目全非的模样。

他这一生对不起任何人,谢青吾、杨子仪、母妃、父皇,谁都对不住。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才感觉到已经走到王府门口,谢青吾撑着伞,显然很不公正,大半伞面都撑在他头上,自己占了小小一块地方。

李云深边往他那里靠近了些,他的伞自然随李云深移动。

李云深比谢青吾要高半个头,所以能轻易看见他低下去的眉眼,鸦羽一般的长睫扇子一样扇了扇,自以为被无人发觉的贴了一下李云深的肩膀,又很快离开。

有些想笑了,笑意还没浮现,已经有人急急忙忙的赶来,看见他灰头土脸的模样惊的叫了一声:“陛下?”

他还未正式登基,朝中自然劝着,他却想等一切平复后再来考虑这些,他总不能叫人知道,他还不想过早的登上那个位置。

陛下这个称谓虽然早早用起来了,但旁人心底怎么想的,又有谁知道呢?

就像此刻,就有人敢于挡住他的路。

李云深回来后一直极收敛脾气,他要安抚人心,要重视朝臣,要理好一团乱局,但脾气温和的结局就是,有人敢于爬上他的头,管他的事,针对他的人。

他其实,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陛下可知——”

这样说教的语气李云深听过太多了,但凡有些资历的都敢于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让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厌烦。

父皇的旧制一直都是礼贤下士,李云霁太过暴戾,这些人往常不敢劝谏,如今轮到他头上,反而一个个都是忠良贤臣的模样。

可他偏偏就要撕碎从前的旧制,低头的苦处他已经,尝够了。

——

王府里因为这场连绵不断的大雨早早就用上了暖炉,隔间里很是暖和,热水已经备好了,李云深没有放开他,领着人跟着自己走进去。

傻子愣愣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李云深略抬了抬头,看着自己一动不能动的左臂苦笑。

也是多灾多难,当年手筋被挑断过一回,昨天被杨子仪困到手腕骨裂,今天便受了郑殷一拳,兴许他这条手臂就是注定的保不住。

傻子心疼的看着他,小心的凑了过去

年大夫黑着脸等在外面,不先包扎伤口,沐沐难道比伤处还要紧急?就不能包扎好了再去沐浴?

他却是着急忙慌忘了,包扎完才是不能沐浴更衣的。

李云深身上没有什么割裂的伤处,郑殷当时气疯后没有动刀子,直接是拎拳头上来,骨裂的地方被简单处理过了,李云深只是觉得谢青吾该快些换一身衣裳,别让寒气入体。